那人一袭白衣,系了披风手还是很凉,她扶稳谨娘,目光定格在走光了人的大门处,那里空空荡荡,只有风不断灌进来,她一声不吭,将人扶好后往界墙里避了一避,刚好与走入书房的骆成威视线错开。
阿阮跟在骆成威身后走进去,只有罗启似有所觉地往这里投来一瞥。谨娘揉着手,从墙后出来,朝他轻点了头。
罗启这才收回视线,又是如往常一样,低着头演他的总管家。
谨娘再往回走的时候,才发现界墙处早就没有了人。
山河苑靠江边的那一间还是老样子,主位上坐着的人依旧一头银发,手边置了一个白瓷的茶壶,宛如一尊雕塑般无甚动作。在他前面,是一整间空的屋子。
今日无事商议,可是他坐在了这里。摆在桌上的,除了茶壶,另外还有两个空杯子,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了对面。
窗口传来轻微声响,他露出笑容,颇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拿起茶壶往空杯子里注入了水。一杯倒满,一杯只倒一半。
“你喝茶向来不爱倒满的,我没有记错吧。”
说话间,窗户被一股力道推开,这一次不再是放一封信了,那抹白影整个儿地飘了进来。
她的面纱上绣着绿竹,眼角却有一束红梅相映,楚承望端详了一下,笑道,“除了大婚那日,以往再未见你身上有过别的颜色,好不容易有了,又配得如此不讲究。”
白衣女子不说话,手一扬,来时的窗户又关上,室内光线暗了一暗,那头银发终于没有那么刺眼。她往前走,轻飘飘的,端起那杯茶绕到面纱之后,轻啜了一口。
“是你爱的铁观音,我特意从宫里带来的。”楚承望再抛出一句,看她神情。女子眉眼间淡淡疏离神色,没有其他变化。
楚承望挑高眉毛,“你就不怕我继续往这杯茶里下毒?你之所以那么虚弱,是因为体内余毒未解吧。”
女子神情终于裂开一道缝,然后将尚含在嘴里的茶水一口吞了下去。
此举换得楚承望泄了气,脊背一弯歪歪躺倒在椅子上,突然间就有了市井无赖的架势,“你来帮我,又总不开口,倒叫我如何是好。”那双凤眸眨动间,流露着无辜,叫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然而白衣女子似乎已是司空见惯,完全不理会,自己环顾了一下四周,裙摆随着她来回走动的步子而微微地晃,楚承望在她转身之后,完全冷下了脸,手中茶杯挪到空地上方,就欲松开,发动暗号,就在此时,一道清冷女声响起——
“这么久了,你竟也能如此放心这个地方而不更换。”
楚承望握着茶杯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面上神情死死绷住,只把薄唇往回抿,最后吐出一口气来。
“洛靖阳,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