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成威摇头笑道,“怎会,正合我意。”他将扇子收回,撩起的车帘放下之后,阿阮明显感知那股被人盯着的感觉更加强烈,“招摇过市的后果是会吸引大批杀手,二少,你可扛得住?”
骆成威细细抚摸面具上那只仙鹤,“江湖上有句话,有二少的地方,就一定少不了传说。现在我听苍州这边说书的已经在传,二少被王公子养在深闺,打算照金屋藏娇的路子走。”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微妙起来,也不等身边的两个人反应,径直说下去,“被关得久了,身子骨都不利索,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阿阮不懂他为什么忽然提到外面的流言,又听他拐这一下,动手是一定的了。于是她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抛出,“天医的药到了?”
骆成威摇头,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楚敬乾给的,他说出自林扶青之手,药性不会那么强烈。”
阿阮的眉头皱得很紧,“你连这个都告诉了他?”
“不,是他猜到了……阿阮,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
明明是反问,但问的人没有探究的意思。仿佛他只是随便一说,就撂开手。
当着郭琼玉的面阿阮不好问话,只得另外拿着闲事遮掩过去。郭琼玉配合得也很好,她对此视而不见,只是双手指尖时不时在空气里来回游弋,偶尔可以捕捉到蓝光一闪而逝。
车夫按照吩咐,把所有热闹的地段都走了一遍,按骆成威的话说,这就是正式宣告,二少没有被王公子驯服,做笼中金丝雀,而是依照惯性,即将在苍州兴风作浪。
骆成威嗅到危险,面具下的脸兴奋得有点变形。他自知,此时此刻那道伤疤一定扭曲成了某种更加狰狞的形状。
死牢中的人等不到齐泽和林扶青制成的药,但这不是骆成威把齐泽送到别院,送到楚敬乾跟前的目的。他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楚敬乾,他不要保护,他要入局。离了朝阳城,他也照样要给对手添一添堵。
荆王殿下调不动齐泽这个人才,骆成威可以。从今日起,二少这颗棋子,“扑通”一声,大摇大摆落进了苍州这潭深水中。
马车出了城门的那一瞬,周遭气息变化十分明显。
“你惹来的麻烦不小。”阿阮如是说,脸上神情并不如往常轻松。这毕竟是苍州,暗门的老巢。又有前一次的教训,倘若应对稍有不当,很可能就……郭琼玉纤纤玉指点在正欲服药的骆成威手背上。她的言语很轻,却透露着坚定,“二少,放心,交给我。”
马车在城郊没入密林,一支羽箭破空射来,距离刚抽出九节鞭的阿阮的面部仅有一寸,一道蓝色屏障横空出现,挡住了进攻。
郭琼玉面色凝重,“比我想象的,强了些。”
杏衣女子的身影把二少和郭琼玉甩在身后,往林中勾出一个人的身影来,那人腿脚倒着被阿阮拖到马车近前,转瞬间就有五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一把刀笔直插向车夫的背。一道蓝光从车辕上浮起,与刀锋相触的那一刻,钢刀软软被折断。
黑衣人的进攻,全部被这些古怪蓝光所阻断,又有人不信邪,渐渐的,包围圈越缩越小,最终所有人都站在了马车附近。
二少还坐在马车内,满脸讶异地看郭琼玉原地不动,双手变化复杂手势,一个个古老神秘的图腾临空闪现,伴随着这些图腾的出现,外头血光四溅。
郭琼玉忽然开口大喊道,“阿阮,收手!”
九节鞭停止挥动的刹那,郭琼玉身形一晃,跳上车顶,玳瑁扇挡住四周暗器袭击,也仅仅只过了一刻,从马车停住的空地上浮现出光圈,郭琼玉的五个手指尖涌出鲜血,不断被蓝光吸食。
阿阮张大嘴巴,暴涨的蓝光将她惊讶的表情映得无比清晰。
蓝光中心站立的女人只向外伸出一只手,另一手横在胸前弯成兰花状,那伸出来的手缓缓转动,方圆十里,白骨成山,血流成河。
蓝光沿着地上蜿蜒的血迹一路追踪,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前来围攻的人。
“怪不得你方才说,要费点时间来织阵,”骆成威被郭琼玉拦到身后,仔细回忆方才那一瞬间发生的情况,“你一共用了六个阵法,后三个是一起发动的,是么?”
郭琼玉的双手干干净净,与狼藉一片的地面形成鲜明对比,她将一缕垂下的发丝撩到耳后,“孺子可教。”从容只一瞬,她略微惊慌道,“二少,我将人都杀死了,你拿什么做审问?”
“关于暗门,还需要掌握什么吗?”骆成威拿下郭琼玉肩头的落叶,“只管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