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烟点一点头,“多谢。”
“王妃您,不用和我们这些下人说谢谢。”芬兰初听这句话,一时有些不能适应,再抬头时望见萧景烟对自己笑了,那笑容与她见过的所有小姐,都不一样。清澈见底,仿佛淙淙小溪流上散碎的阳光。
这样的笑容,在京城之中,或者说,她见过的所有人中,都属少见。
萧景烟往旁边掀开车帘一角,看马车到了北宫桥附近,几丛树上却挂满了彩纸,五彩缤纷,煞是好看,而沿街一路摆过去的盆中花朵争奇斗艳,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铜钱节过去了,这些花儿还没有撤么?那树上的彩纸又是怎么回事?”萧景烟看着看着,不自觉问出了声。
碧儿与芬兰同时答道,“朝阳城的铜钱节还没开始呢。”
“朝阳城的铜钱节?”萧景烟这下是真愣住了,“全琅华,不都只有一个铜钱节么?”
“朝阳城这里是不同于别处的,在这里,铜钱节要过两次。第一次是跟着节日过,第二次是京中富贵人家看春到深处之后,再庆祝一次。渐渐地,也就有了朝阳城铜钱节一说。”碧儿耐心解释道。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呢。那这么说,当日铜钱节的盛景,会在朝阳城内再上演一次?”想到这里,萧景烟不由得兴奋起来。
“是。”芬兰点头,同时在心中觉得好笑,这个王妃,果然是从外头一路流浪进来的,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但她看到萧景烟那天真的模样,高兴时手舞足蹈,不高兴时也写在脸上,又觉得跟着这么个主子也还不错,起码比那些还要揣度意思,阴阳怪气的主子们好多了。
马车一路往前,停在了桥头上。芬兰率先下了车,碧儿紧随其后。萧景烟银质头冠上的流苏晃晃悠悠,随主人下了马车。
萧景烟仰起头看前方,那雄伟气派的夙央城城楼仿佛要直往云霄之上耸立着。
“到皇宫了啊。”萧景烟感叹一声。在二十一世纪,萧雨因为孤儿的身份,虽然有萧姨赞助着上了大学,但日子过得也是紧凑的,旅游什么的就更别提了。关于这方面的建筑,她只在电视上和杂志中见过故宫,但此刻站在夙央城前,让她想到的,却是消失在了历史云烟中的大明宫。
如果大明宫还在,也就像是这样了吧。
萧景烟直把脖子抬得酸了,才迈开脚步,跟随从宫中特意出来迎接的老嬷嬷进了宫。
“昨夜怎么样?”
瀚奕殿中,徘徊在重重书海间的人,由皇帝换成了荆王。楚敬乾的动作停顿下来,随即皱眉道,“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楚承望“噗嗤”笑开了,“竟这样新奇么?让走遍了全琅华的你都能如此称赞她?”
“这是称赞么?”楚敬乾除了苦笑摆不出其他表情,“皇兄,臣弟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臣弟不喜欢她。”
“谁要你的喜欢?”楚承望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实在不满意,再纳几房妾便是,正室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装点门面罢了。”
楚敬乾摇摇头,“有她一个就足够了。”
“呦,我们子宇这是动心了?”楚承望批着奏疏,还有闲情逸致与他说笑。楚敬乾无奈道,“皇兄。”
“害羞了?”
“皇兄,你正经些。”
楚承望“呵呵”笑着,“朕怎么不正经了?分明就是你的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皇兄你绝对想不到,她昨夜都说了些什么话。”楚敬乾终于从书架中现出身来,走到了他平常坐的椅子上,顺手拿过桌上一杯凉好的茶。
“那么你同朕说说,她都讲了些什么,让你苦恼至此?”
“皇兄,”楚敬乾其实挺怕自己这位哥哥的,正正经经说着话,又能给他绕到弯道上去,“她——”
正想拣几句他印象深刻的话说出来,可昨夜的梦连同萧景烟说的“整日里就把自己关在这些人心算计里边,才会紧扒着那一点东西不放”,他瞬间开不了口了。
这个女子,有几句疯话触动了他心中某个掩藏的点。
“算了,不说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