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烟一惊,四下望了一下,这破庙里除了积灰的菩萨外,没有其他人。饶是如此,萧景烟仍然让七叔躲到了菩萨座后面的空地里,“七叔,朝廷之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七叔道,“丐帮在网罗天下情报中,于江湖门派里是排行第一的,这里又是朝阳城,这里的丐帮知道的事情可不少。另外,我也存了一份私心。”
“什么?”
“当年,我父亲得罪了卫常仁,后来母亲被杀死时,我见过插在她背上的暗器,与卫常仁在江湖中经营的势力——暗门,所使用的一模一样。”
萧景烟已经听呆了,耳边七叔问了好几遍,“怎么,你竟不知道有这个暗门吗?”
“我目前为止,只知道有个卫常仁,而且也仅限于听说过而已,”萧景烟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嘴巴在哪儿,“七叔,所以你的父亲,当年是怎么个情况?”
“当年我父亲还是临仙州底下一座城的小官,卫常仁也是从临仙州起来的,他当时找到我父亲,说我父亲武艺不错,让我父亲跟着他一块儿干,我父亲没有同意,后来,我们家就出事儿了。”
“可这件事,并不能证明和卫常仁卫太傅有直接的关系呀……”萧景烟已经听懵了。她出嫁时,萧姨是和她说过有关这方面的事情,可是等她嫁过去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这个荆王妃就是顶个头衔而已。七叔今天如此对自己说出如此内情,着实让她惊到了。
“你不懂,这些年,卫常仁利用这个暗门组织,干掉了不少与他作对的官员,一路顺风顺水,才到了如今太傅的位子,”七叔说着,那眼神不自觉就狠了,“我父亲当年的仇家,应该也就是他了。破布条儿,既然他们不嫌弃你是个女人,让你参与了这些事情,以后如果需要什么情报,需要帮什么忙,你尽管和七叔开口。”
萧景烟愣愣地点头。她想,自己需要好好理一理现在的情况了。
从破庙出来时,太阳有了西沉的趋势,她算了算路途,从这里走回城门内,再走到皇宫,刚好能赶上给皇后娘娘侍疾的时间。
七叔在南市和自己道别。萧景烟看着他的身形隐没在人群里,悄悄在心中和七叔说了声对不起。毕竟事关重大,又是百姓们眼中如此恩爱的一对夫妻之间的矛盾,她无论如何不能向七叔开口。
其实也开不了口。
萧景烟笑笑,皇家的事,少惹为妙。她信步朝前走去,一条条看似独立的线索出现在脑海里。
皇宫之中,可能是皇上想要杀了皇后;皇后背后的势力看起来不简单;曾经为原建威大将军效力的天医出现在那座迟迟没有修建好的宅院里;与自己素未谋面的当朝太傅卫常仁;江湖门派暗门杀害朝廷官员;出嫁时萧姨的叮嘱。
这表面看起来富庶安宁,欣欣向荣的琅华王朝,背后究竟有多少秘密?
她一路走一路想,不自觉过了宫桥,前方那一座庞然大物宛如一头兽,正大张着嘴,等着把人一口吞下去,连骨头都不剩。
萧景烟在芳嬷嬷的带领下,加快脚步到了凤晖宫前。芳嬷嬷退下后,萧景烟刚举手要叩,突然那宫门就自动往里开了,沅沅先将萧景烟请到舞台边缘,这才说道,“荆王妃,你做到了吗?”
“做到了呀,我不仅帮你把信送了出去,还把药带了回来。”
萧景烟说着就将瓷瓶拿出来,放到沅沅手里,“那边的人说了,要我亲自带给你。”她那样的神情,仿佛是在说“快夸我厉不厉害”。然而沅沅满腔心事,没空搭理萧景烟,只好仰起头给她一个没有上升到眼尾的微笑。
她接过瓷瓶,也不说多余的话,直接便进了内室。
萧景烟在后头跟着,才发现这块地方的所有香炉都停掉了,偌大的宫殿中透着一股灰白之气。这是幕后主谋认定皇后娘娘会不久于人世,才会让这整座凤晖宫都变得与冷宫无异吗?
萧景烟看着沅沅一个人伺候苏舞阳服药,皇后娘娘还在昏迷中,不好靠枕头。见此情景,萧景烟便自己往床榻上一坐,让苏舞阳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体上,让沅沅完成了喂药的动作。
“荆王妃,今日之事,谢谢你。”
萧景烟不太能适应这样郑重其事的语气,只好说,“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她又望一眼仍旧昏迷不醒的人,一时口快,再补了一句,“以后有什么事,随时就可以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