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在破庙里与七叔见面,七叔有些认不出这个从小他看着长大的破布条儿了。
“破布条儿,你这是吃什么药了?”
变化如此之大。
萧景烟笑得十分尴尬,“七叔,相信我,我也不想吃药,但是我不得不吃药。”
七叔的眼睛眨了半天,愣是没听懂什么意思。萧景烟也不和他多做解释,先将打来的酒交给七叔,又另外将一包牛肉放在他面前。
“破布条儿,七叔当初是不是说过,不许你带其他的?”
“这一包,可不是我给的,”萧景烟撒了个小谎,然后郑重其事地从怀里掏出了楚敬乾的信,“我把你的事同我夫君讲了,他说,朝廷愿意帮助你。”
七叔先不接这信,却往萧景烟脖子上看去。湛莲十分锋利,昨晚在她脖子上留下的血痕怎么都弄不掉。萧景烟特意把头发梳松了些想以此遮盖,还是瞒不过七叔的眼睛。
“破布条儿,不要和七叔说谎,那个王爷,他待你不好,是不是?”
萧景烟把快冲到眼睛外的泪咽下去,脸上挂了个大大的笑容,“就是寻常夫妻也有吵架的时候嘛,他待我还是挺好的。”
“听说你出嫁至今,都没有回门?”七叔再问一句,萧景烟自觉要招架不住,连忙将话题岔开,“七叔,你说该不该当面找皇……她问清楚?”
七叔知道她说的是谁,又见萧景烟不乐意提她的私事,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回答道,“我觉得,你应该先去找你那个姨。毕竟当初,是你先发现她不对劲儿的。如果贸然就去找那个她的话,我怕,你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萧景烟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与她的相处,摇头道,“不会的,她是个好人。”
“破布条儿,大多数时候,不是别人好,而是你心软。”七叔打开酒喝了两口,且不理那封信,先将那牛肉丢到嘴里尝了两口。
“七叔,你怎么不看?”
“我等着他亲自上门找我谈,”七叔将背往石墙后一靠,“你信不信,那封信是空白的?”
萧景烟自然不信,又看七叔那么气定神闲的样子,她终究没有克制住好奇心,将信封打开抽出信纸。
果真,里头只有一张白纸。
“所以,丫头,我才问你,他是不是待你不好?如果他真的视你为妻子,又怎么会派人跟踪你?”
萧景烟在原地静了一刻,回头,跟踪她的人恭敬站在一旁,正主就在门口,对七叔缓缓鼓起了掌。
“她是谁?”这一句话扔过来的对象,却是萧景烟。
萧景烟斜睨他一眼,哼了一声。
“看来你还有事瞒我——”楚敬乾手中湛莲倒飞出去,被七叔一根破木棍子截在半空,尽管他衣衫褴褛,身形佝偻,此时此刻,却自有一股风骨从他身上发出来,与楚敬乾身上那股气势胡相抗衡,平分秋色,“是男人,就别为难女人。”
“好功夫。”楚敬乾这一下,却只是虚招。他是在借着萧景烟的名义,试探这位老乞丐究竟有何本事能够为父报仇。
“我与我妻子平常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开玩笑,七叔千万别误会。”楚敬乾递一个眼神给萧景烟,萧景烟连忙点头,“是啊是啊,我们经常这样玩。”
七叔看着萧景烟,只说了一句,“你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又瘦了。”
萧景烟不敢面对七叔的眼睛,只将双手把玩着袖口,听楚敬乾道,“七叔,此地不安全,你有何隐情,请到王府一叙。”
他往前比了个手势,等七叔迈过门槛时,他向萧景烟道,“王妃,请。”
萧景烟看着七叔走到王府密卫的包围中去,第一次收紧了全部表情,冷眼看向楚敬乾,走到他身前的时候,冷了声音,“不管怎么样,如果你敢动七叔,我就杀了你。”
楚敬乾的瞳孔往里缩了缩,他是第一次见到平日里疯疯癫癫的女子端出这么严肃的面孔,但是,“如果你再对我有所隐瞒,你的下场,不会比那些死牢中的囚犯好多少。”
萧景烟抬高了下巴,“王爷真的以为,每个人之间,都能坦诚相待么?”
楚敬乾看着这张脸,看着这个人,看着这个在全京城都被当成笑话的名叫萧景烟的女子,“本王不关心其他人,只是很好奇你,到底有几重面具而已。”
“事关你琅华王朝,你才会如此好奇。”萧景烟毫不避讳的话语差点让楚敬乾当着七叔和外头众人的面将湛莲架在她脖子上。
皇兄说得果然不错,一个在丐帮混了十八年的女子,怎么可能真的如此简单。
萧景烟盯着他道,“王爷,别慌,我还记得我父亲是皇上这一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