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南无虽然戴着抑制听力的地藏鸟耳箍,但她天生冥耳,听力要比一般人好上许多,早就听到了唢呐声。
甚至还听出来,这唢呐吹的曲子,竟然是镇魂超度用的《大悲咒》。
曹南无脸色大变,似乎想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拽着夏枯雪的衣角紧张道:
“不好,咱们快走,不要趟这趟浑水!”
夏枯雪诧异道:“你认识?”
“能用唢呐吹出大悲咒的,天上地下,只有一个人。”
“谁?”
曹南无没来及回答,唢呐声已经越来越近,好像马上就要钻出地面。
但是先出墓洞的却不是吹唢呐的人。
一个惊慌失措的日本兵,大呼小叫着听不懂的东洋蛮语,连滚带爬地钻出墓洞,还不住地往身后看,脸上全是惊骇无比的表情,仿佛地下有无比恐怖的恶魔正在追赶他。
唢呐声这时忽然变得嘹亮起来,一只缠满了白色魂结的锄头从洞中飞出,一下子砸在他的后脑勺,当即翻了白眼晕死过去。
众人本来被这情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呢,人就嗝屁了。
再看墓洞里,居然又冒出一双巨大的兔子耳朵。
正常的兔子哪有那么大的耳朵?
众人仔细辨认,发现那其实是一双用白色碎布缝制的兔子耳朵头饰。
戴着这个头饰的是一个面色惨白的小女孩,脸颊处涂着两坨诡异的红斑,穿着一身更加诡异的前朝寿衣,白青相间,胸口的补子上绣着大大的“祭”字。
因为身材丰满的缘故,这“祭”字竟往外凸出变形了好多。
小女孩弯腰探查了日本兵的鼻息后,捡起锄头,熟练地扛在肩膀,朝洞内喊道:
“七叔,人还有气儿!”
唢呐声稍微停顿,一个稍显苍老的声音下命令:
“埋了吧!”
怪事再次发生,从墓洞中又钻出一个少女,竟然与之前的少女长得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她的那双兔耳是用黑色碎布缝制,她穿的寿衣,是黑青相间,胸前方方正正的补子上,绣着大大的“奠”字。
而她肩膀上扛着的,是一柄绑着招魂幡的铁锹。
两个少女提着锄头和铁锹,干起活来熟练无比,一个管挖,一个管埋,配合地行云流水,只是一盏茶的功夫,日本兵就被活活埋入地下,连求救的话都没来及喊。
两个少女埋人的活儿做得也十分细致,埋过人的地面十分平整,看上去像是从未被人动过一样。
众人哪里见过这么惊世骇俗的杀人手法,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七叔,埋好了。”
“很好,推我出来吧!”
两个少女重新进入墓洞,不多时,便推着一辆轮椅缓缓驶出,椅上坐了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洗得发旧的灰色长衫,发如杂草,面如沉灰,一脸的枯瘦早衰之相。
他的双手原本举着一只亮铜唢呐,滴滴答答直吹得众人几欲灵魂飞升,高入云端,忽然间曲子戛然而止,他已经吹完了最后一个嘹亮的高音。
众人的思绪跟着唢呐声,重新坠入尘埃。
这个叫做七叔的中年男人,将唢呐的喇叭铁口拆下,让白衣少女拿了些烟草塞进唢呐管里,又凑近黑衣少女点燃的火柴,在唢呐嘴处嘬吧了两口,竟然当烟管抽了起来。
“年纪大了,见不得血光,还是埋了好,眼不见心不烦。 ”
说完环视了一圈众乡亲,问道:“你们都是呈坎村的汪家族人?”
这轮椅上的中年人不怒自威,有人忍不住点了点头。
“汪家祖上,可出了不少猛人,怎么养了你们这么一群窝囊废?”
“我们……我们本就是来跟他们讨公道的!”
“讨公道?太幼稚了!公道是讨来的吗?天底下能讨来的只有饭,至于公道……是要抢的。”
七叔按动座椅按钮,从座椅后背镶嵌的木箱子里哗啦啦倒出无数金银冥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