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狐灵并没有否认，它淡然道：“我这双眼睛，能让世人看到他们想看的面容，所以我们，才会被称为幻面狐灵。”
“这么说来，你足足骗了我一年，就是为了给黑狐妖报仇？”柳岸花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但她的眼睛仍旧盯着狐灵的脸。
“我没有骗你，”狐灵也在看着柳岸花，“一直都是你骗在自己罢了，你看到了水里的月亮，企图把月亮捞起来，而我，不过是那一汪清水而已。”
柳岸花目光闪动，忽然空手向前打去，大声道：“妖孽，拿命来。”
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因为柳岸花的行为实在过于鲁莽，她的修为早已经倒退，怎么可能赤手打得过狐灵，这无异于是在送死。
在林归看来，柳岸花就是想送死，就像狐灵说的那样，即便她知道这是假的幻象，她也宁愿死在那张熟悉的面孔手下。
电光火石之间，随着扑哧一声响起，肉体被撕裂了，一只手探入了胸膛里，正中心脏部位，鲜红的血液顺着那只手流了出来。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因为这个结果，也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为什么不躲，你明明可以先动手杀了我的。”柳岸花抬头看着狐灵，这一次，尹风愁的面容消失了，她看见了一只白色的狐狸头，还有那双绿莹莹的眼睛。
因为受伤的缘故，狐灵法力流失，躯体在不停的退化，身上开始长出白毛，毛色很白，很亮，却有一大块被鲜血染红了。
狐灵脸上没有一点儿痛苦的神色，它从容道：“我本来是想为母亲报仇的，母亲在修行的时候误食了一种黑色的果实，那时候母亲肚子里已经有了我，为了不让我受到黑果的侵蚀，母亲用尽了各种办法，后来母亲发现，杀人摄魄可以满足那股力量，让我不受黑果的荼毒，母亲在生下我的时候，将自己的修为也全部给了我，在那之后，母亲便彻底失去了心智，唯独还记得我，再之后，母亲就被你们杀了，就在这个洞前。”
狐灵顿了顿，嘴里吐出一口血，可它却像没事一样，继续道：“为了复仇，我借助母亲给予我的修为，日夜修炼，数十年后，终于修得了人形。或许老天爷的眷顾，那一日，我看见了你们坠落深渊，为了报复你们，我把尹风愁的尸首扔进了魔窟，我还想把你也扔进去，可是我发现，你竟然还活着，然后我想到了一个更好计划，我要化作尹风愁的样子，陪在你身边，吸食你的精气，你的面容，就是精气流失造成的，我想等到你的时候，再告诉你真相，让你在绝望中死去。”
“可惜我们来了，你的阴谋没有得逞。”徐芳雨恶狠狠的看着狐灵，满脸都是鄙夷之色，就差朝狐灵吐口水了。
林归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它要是真想把精气吸光，柳宗主恐怕就活不到今天了。”
徐芳雨秀眉微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归看着奄奄一息的狐灵，脱口而出：“它应该是心软了，刚才柳宗主那一击，它连躲都没有躲，更别说要继续残害柳宗主了。”
柳岸花还是满腔怒火，她看着狐灵，恨恨道：“你为什么要心软，折磨了我那么久，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狐灵没有说话，白毛已经遍布它全身，它现在已经和普通狐狸没什么两样了，那双绿莹莹的眼睛，也已经暗淡无光，蒙上了一层黑雾。
“它已经死了，没有心，活不了多久。”林归伸了一个懒腰。
柳岸花把手中的狐灵扔下，一颗鲜红的心顿时从伤口处滚出，落在洞前的草地上，染红了一小撮鲜嫩的绿草，在阳光的照耀下，那颗红色心脏，好像一朵花儿。
“它为什么要心软。”柳岸花忽然把目光投向林归，就好像他身上有答案似的。
林归看了看狐灵的尸体，又看了看那个黑漆漆的山洞，轻声道：“或许是因为，它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影子，那个爱它如命的黑狐妖。”
“宗主是什么人，你竟敢骂宗主是黑狐妖。”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林归冷笑了一下，没有理会那一句话，而是继续道：“这个洞，想必是狐狸当年的巢穴，也就是狐狸的家，你们有没有见过，谁会把仇人带进自己家的？”
接下来，便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没有人再说话。
恍惚间，有一阵微风吹过，那颗鲜红的心脏，随风滚动了一下。
林归忽然看到一个场景，很多年前，一只小狐狸在洞前玩耍，忽然看到了自己母亲归来，在母亲的身后，它还看见了两个陌生的人类
“这么说来，师傅还是没有爱过我。”柳岸花眼神空洞，整个人像丢了似的，喃喃自语道。
佘长老听后，连忙站在柳岸花身旁，握住她的手，就怕她再做什么傻事。
林归舒了一口气，也自言自语道：“如果不爱一个人，又怎么会在最后关头耗尽修为，粉身碎骨，也要让对方活下去呢……。”
话音刚落，便有一阵大风吹过，林归忽然发现，身边的某种气息消失了，他四处张望，才发现尹风愁的游魂已经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