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娘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一向性子柔的顾月清能说出这种话:“月清,娘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他毕竟是你亲哥哥,你就救救他吧!”
桌上茶水已经晾凉,顾月清随手放下杯子,慢条斯理道:“娘,二哥不是说再不认我这个妹妹?那我们以后就没关系了。况且,应该不是你自己想着来求我的吧?”
虽说是亲娘,可兰娘的性子实在是太软,顾月清稍微一问她便哆哆嗦嗦全都说了出来:“是,是你爹让我来的,他找了郎中说是治不好,只能让我来找你……”
“那他自己怎么不来?他自己来求我也许我会心软点头。”顾月清记忆中的顾照土一直都是这样,自己脾气大得罪了人惹了烂摊子从来自己不出面,都是让顾母上门哀求。
她早就看不惯了!
况且她心里放不下娘亲和顾明文,也不能真的和顾家彻底断了关系。
兰娘闻言手指搅和在一起,紧张的像个小孩子,支支吾吾半天:“你,你爹爹是个男人,就是这样硬的,我,我说了他也不会来……”
“月清,你二哥嘴上缺德,但还是疼你的,小时候给你买过一块糖呢!”兰娘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出这么一件好事来。
虽然原身记忆不清晰,但对于这块糖脑海中却很有印象,顾二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一块糖,又不敢自己吃,便让原身先吃,害得原身拉了好几天肚子,差点死了。
还真是疼她啊!
提起这些事,顾月清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娘,你还是快回去吧,再拖下去就算我愿意救他也没机会了。”
兰娘心里咯噔一声,赶紧飞奔下了山。
顾明文身上的水渍还没烤干,湿漉漉的头发耷拉在脸上想蜘蛛脚,他一双杏眼又大又圆,比女孩子还好看,笑嘻嘻地望着顾月清:“三姐,你真的不救二哥吗?”
顾明文虽然没读过书,但心里明镜似的。
顾月清拿起舀水的木勺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顶,嗔笑道:“鬼灵精。”
锅里的水还没烧开,顾家一行人便浩浩荡荡上了山。
最前头的顾照土脸色比锅底还黑,眉头紧紧皱成一团,手里握着竹子搭的担架,后面是村里帮忙的邻居。
顾照土的眼周密密麻麻全是是细纹,形状像一条鱼,这种眼型在面相中叫鱼眼,主心细倔强,多虑,也正应了他的脾气。
嘭!
刚到门前,顾照土猛然放下担架,青石板都砸出两个小坑。
他看着半掩的木门,低着头没好气儿的抱怨:“真是嫁了人了脾气也大了,还要我这个亲爹来求你!你二哥就放在这,你要是真丧了良心不管兄弟死活,就不要救!”
说完他头一转,立刻朝着原路大步走去,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林子里。
顾月清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种求人的法子也只有顾照土做的出来了!
山下等着的兰娘见人下来,立刻迎上去追问:“他爹,月清怎么说?二木没事吧?我真是没用,这个时候崴了脚,也不能上山去看看,唉。”
顾照土嫌弃瞪她一眼,嘟囔着鼻子冷冷淡淡:“没用的东西,滚回家做饭去!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真是一天三顿饭喂到狗肚子里去了,养只狗也比你好用,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一番话指桑骂槐,既骂了兰娘又把顾月清骂了一通,多年来顾照土都是这样,在外面受了气就把脾气撒在老婆孩子身上。
兰娘不敢说话,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唯唯诺诺跟在身后,一瘸一拐的往顾家走。
山上的雨越下越大,没一会儿就连成了线,床上的破被单被雨水淋得湿透,顺着担架往下滴水。
顾明文先一步跑了出去,掀开被子拍了拍紧闭双眼,嘴唇青紫的顾二木:“二哥,二哥你醒一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