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顾照土的心里却已经动摇,他知道,他一手建起来的顾家有些事情超出了他的管控,并且永远不会回来。
一想到这个顾照土心里便升起一股热流,他狠狠咬着咸菜疙瘩,像是咬着他庸庸碌碌的一生。
当天下午,顾二木就能下地走路了。
顾大山的腿早就好了,先前还不敢活动,现在见顾二木活动如常,他也放心的使唤起来。
“爹,哦跟你一起去吧,我腿好了。”顾大山跟在顾照土身后,一高一矮两道影子照在黑漆漆的小路上。
地里的粮食全没了,也没机会留下来年的种子,顾照土便想着上镇上买些。
以往都是父子俩一起去的,先前顾大山受了伤,这才没有去。如今他好了,顾照土也没多言,两人一前一后朝镇子走去。
这边,顾月清正低头在旧屋前的草地上拔草,没一会儿便清出一块空地。
她手上是一小把蔫嗒嗒的小苗,看着跟菜秧差不多,只是更小点。
这些都是她从山里寻来不少草药,山里路不好走,加上最近村里人频繁进出山林,外层的草药都被采的差不多了,她便想着自己种些。
远处山林里的村民瞧见她的举动,都忍不住笑起来:“你看,顾家丫头估计是没东西吃了,现在准备种菜呢!”
“时候也不对啊,马上都冬天了,什么菜也活不下来,我看又是白折腾,这个冬天可不好过!”
同是村里人,这些人却用冷言冷语嘲讽着顾月清,她也没有在意,继续低头锄着地。
莫祁月拿着小锄头跟在旁边除草,莫祁山也低头不住拔草,没一会儿就累的满头大汗。
可两个孩子没有叫苦叫累,依旧跟在顾月清身后。
天色一点点晚了,没一会儿就过了晌午。
三人正准备收拾东西做午饭,却看见山下一行人披麻戴孝,风风火火跑了上来。
“顾月清在哪?!”
站在最前头的男人一身孝服,手臂上还扎着黑色孝布,长得脑满肠肥,肚子比孕妇还要大,声如洪钟,一开口便响彻山谷。
山里的几个村妇也望过来。
一行七八人,身上都穿着孝服登门,又气势汹汹,不吉利又不好惹。
顾月清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挺起胸膛上前道:“我就是。”
男人诧异转头看了一眼右手边留着八字胡的男人,低声道:“是她吗?怎么年纪这么小?不会是……”
八字胡男人一看便是极精明的,他也打听过顾月清的事,便拱手先行了个礼,嘴角一仰,两条胡子也跟着抬上去:“敢问姑娘是不是顾半仙?是不是会相术?”
顾半仙?!
顾月清只觉得好笑,村里有喊她女先生的,又喊她顾丫头的,还是第一次听见人喊她顾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