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笑道:“那敢情好。”
说话间,护法和长老已经按照布阵的位置站定,并且开始念咒语将聚魂棺盖合上。
夜幕空间仿佛劈开一条裂缝,天地间忽而卷起万丈高的龙卷风,挟裹着漫天雷电急速扩张,像盘旋在山崖上的黑色巨龙。
巨龙周身仿佛有着黑洞般的吸力,将方圆千里的阴气都吸附过来。
围灵阵法已经开启,要不了多久那些前来朝圣的邪祟就会开始抢夺祭品的身体。
外界声音变得模糊,石棺内很狭窄,躺起来还硌得慌,慕长渊连听都没得听,顿觉无趣。
魂元轻易就挣开了捆绑,他活动着发麻的手腕,又摸了一遍棺壁。
“还以为是赝品,结果是个真品,”慕长渊冷笑:“又是锁又是棺的,本座倒真像只邪祟恶灵了。”
他百无聊赖地摸着花纹,忽然怀里掉出一件东西,跌在石壁上发出清脆声响。
是沈凌夕发冠上的那支细玉簪。
当时沈凌夕没找他要,下车前簪子被慕长渊顺手收进怀里,不知怎么又被他带出来了。
冷玉已经被体温捂热,这会儿周围全是邪祟之气,慕长渊终于发觉簪上附了一抹神识,因为太淡,几乎毫无存在感,简直比他还会藏。
“……”
元婴期可以神识出窍,俗称切片。
所以他刚才是带着沈凌夕去招摇撞骗了?
似乎是为了证实慕长渊的想法,簪子突然消失,随后一个重量直接扑在慕长渊身上!
慕长渊整个后背抵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被压得一哼。
“沈凌夕你……”
你果然是铁石心肠,连切片都那么重!
“嘘,别说话。”
石棺里面只够一人平躺,上神的吐息拂在颈边,慕长渊被温热呼吸扫拂一下,手还维持着握簪的姿势,此时就跟抱着对方一样,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习武之人身体不会太软,但柔韧性极佳,在这漆黑黑的环境中尤其能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
慕长渊忽然想到一句话:生同衾,死同穴。
两名宿敌挤在一方狭小的空间内,沈凌夕注意力全部放在外界的大阵上,根本没关注到慕长渊的异样。
沈凌夕忽然中嗅了嗅,难以置信道:“你喝酒了?”
魔尊不理他,好像在生闷气。
沈凌夕见对方不说话,又听见急促的心跳,以为慕长渊在石棺里待久了呼吸不畅,他双手撑着石壁往旁边挪了挪,小声问:“有没有好一点?”
并没有。
上半身刚抬起来,下半身就贴得更紧密了。俩人的腿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纠缠着,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也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腿……”
闻言,沈凌夕支着身体把腿分开一些,改成跨坐的姿势。
“……”慕长渊两眼一黑。
上神只得无奈道:“再忍忍,这石棺现在打不开。”
月色如霜,照着围灵大阵上空的山峦般的巨龙,狰狞的闪电像桎梏的枷锁打在那头沉睡的巨龙身上,巨龙却无动于衷,鳞片随着贯穿古今的邪祟和魔气的进入,微微起伏。
阴风吹得山崖间呜呜作响,凤起语刚才隐约听见石棺中痛苦的哼声,大喜过望,见那阴黑魔龙好像在打盹儿,不由得催促道:“快点夺舍!你们难道不想重返阳间,称霸三界吗!”
魔龙不理他。
凤起语见状,更命人抓紧催动阵法。
阴邪之气掀起飓风,犹如奔腾而来的千军万马、黄泉鬼将!
魔龙的力量越强大,玄宗门少主就越兴奋。
几乎将上下五千年的阴气收集殆尽后,凤起语见它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不满地嚷道:“怎么还没好?为什么还不醒!快点醒来!臣服于我!”
在他再三催促下,盘旋着的魔龙终于睁开金色的竖瞳,这邪物有三只眼,挪动庞大的躯干时,天地都仿佛被它撼动。
阴风呼号,玄宗门弟子畏惧这种旷古绝今的力量,已有人膝盖一软跪倒下去。
魔龙睁眼后,周身紫色闪电更加暴烈,可也无济于事。
围灵大阵和特殊咒法确实能对这远古的邪祟起到驱使作用,不知为何,佛子见魔龙金色瞳仁中似乎透出一股幽怨,无数怨魂厉鬼从鳞片中伸出白骨,想要挣脱开来。
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手中的琉璃念珠散发出纯净的青色光芒。
最终魔龙挟裹着强大阴气,呼啸腾空,肆掠卷成一股巨大的黑龙卷,垂直钻入石棺!
魔气全部没入石棺,聚魂棺连震都没震一下,悄无声息。
佛子垂眼道:“善哉善哉。”
凤起语充满兴奋:“成功了?!”
世间最强的邪祟被他召唤出来了?!
按照邪帝的指示,下一步就是签订契约,让阴傀为自己所用。
凤起语迫不及待地咬破手指,以血在半空画出一道特殊的主从契符,随后直接拍向石棺!
做这些时,他内心无比激动,仿佛自己的初恋就躺在这棺材里。
在咒法的催动下,石棺被打开,魔化的黑气从内而外喷涌而出。
凤起语双手举起,呈现出一种迎接的姿态,热血沸腾地对神器念出最后一道咒语:“全世界都想害哥哥,只有我心疼哥哥!”
佛子:???
能驱使阴傀的上古邪咒……是这样的吗?
悬崖上的门徒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石棺,那里封着上下五千年最强的邪祟,以后将为玄宗门驱使!
很快的,魔化气息被风吹淡,紧接着所有人都看见——一黑一白两只“阴傀”从石棺里坐起。
沈凌夕一手扶着石棺壁沿,另一手拉起慕长渊,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你没事吧?”
凤起语脸上表情逐渐呆滞,整个画面对玄宗门少主的冲击力,不亚于看见初恋和另一个男人同时从床上醒来。
虚空中,魂元魔物打了个嗝,冷冷地朝凤起语看过来。
缚魂锁“哐啷”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