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又开始扭身子,满嘴胡诌道:「我就穿成这样上学呀?别人看到我这样从你车上下来,肯定以为周教授把我给睡了……」
她衣服皱巴巴,跟裴止在一起睡久了,好的没学到,倒是学到了洁癖,所以那衣服早被她扔卫生间了,身上就只穿了件运动式背心。
周景牧没抬头看她,声音依旧平淡:「等下跑腿会过来送衣服。」
「跑腿费多贵啊,太浪费钱了,我在你这儿睡觉,也应该是我交给你房费,哪敢让周教授破费呀,放心,我等下随便穿一件你的衣服就好!」
周景牧表情微凝,他指节摁着勺子,骤然发力,指尖泛白:「你一直都这么随便吗?」
随便。
随随便便就可以跟别的男人回家,随随便便就可以去亲别的男人,就算是睡他们的床,哪怕是穿他们的衣服,也毫无所谓,甚至乐在其中。
姜穗手一顿,这顿饭算是吃不下去了,她跟周景牧的悬殊太大,无论是从家庭环境还是从社会的职业认同中,周景牧跟她完全是两类人。
周景牧从出生起就有人兜底,无论是出国留学,还是回国发展,每一步路都是正确且准确的,他这样的人生,姜穗投胎八百次都赶不上。
而她自己,出生就生父不详,生母更是精神错乱,连下户口都是拖了关系的,后来她辗转各类声色场所,从饭都吃不饱,到能坐在他对面上课,说实话,姜穗已经没办法保持单纯了。
她也想正常工作呀,一没学历二没背景三没人脉,她能做什么,继续去刷盘子卖唱吗?
说难听点,她也只是想过的没那么差而已。
不用穿洗到发白的衣服,不用住八人寝还要忍受男人进出的宿舍,不用洗完盘子下班后,还要忍受经理或者餐厅老板的骚扰。
人都想体面的活着而已。
虽然姜穗走的这条路,没几个人看得起,但那又怎么样?她不在乎。
起码现在她不用为了生存而贱卖尊严,靠男人走到今天又怎么样,这就是她的本事,一定要用道德傍身的活着,那她现在估计早饿死了。
姜穗总觉得喉咙有口气在堵着,不上不下的,呛得很难受,她起身去了卧室,边穿上自己的衣服,边在门口换鞋。
没三分钟,关门声响起,公寓重归寂静。
周景牧垂下眼,看着她面前的那碗粥,估计是很爱吃,都快见底了,如果不是他那句话,姜穗说不定还会撒娇要第二碗。
她撒娇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
周景牧甚至闭着眼,都能想象出那调子来,带着点狡黠跟调皮,赤裸裸地明撩暗勾。想到这儿,他手指用力攥紧,又骤然松开,视线落在了茶几的那几张卷子上。
任何学科,都是需要打基础的,而有些人从出生起就被筛选掉了,连打基础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又怎么能奢望他们拿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