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促使鱼幼本能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右手伸到背后往疼痛处摸去,试图缓解痛感。
“啪!”
谁知,伸出去的手还未到达泛疼的部位,立马就惨遭横祸,被人狠狠打了一板子,对方出手的速度极快,根本来不及躲避。
更要命的是,那一下直接打在了中指和食指的关节处,受力不均匀导致被打的地方立马钻心般疼起来,感觉指骨要碎掉了……
“还不站好,大白天偷懒睡觉,成何体统!”
陈嬷嬷怒视着面前蓝白宫衣下的俏瘦后背,以及雪白纤细的脖颈,看皮肉是极其赏心悦目,却不料如此懒散松弛。
疼痛加愤怒,鱼幼彻底清醒了。她还没有忘记自己身在何处,立马想到这是教她们礼仪的嬷嬷到了,至于打她的凶器,定是之前见过的那个被磨的油光瓦亮的戒尺。
“嬷嬷日安!”
鱼幼强忍着痛楚,迅速收起脸上的愤怒,她转过身,毕恭毕敬行了一个礼。
拱手的时候,她垂下眼睑,看到自己的右手已经红肿起来。礼仪部嬷嬷的严苛之名果然不是虚传,这比当初上学时最严厉教导主任还要威严狠戾几分!
鱼幼懊恼,入学第一天,就将老师得罪,实在不妙,她脸上表情几经变化,皆入陈嬷嬷眼底。
陈嬷嬷脸上的怒气稍微消散一些。
她眼神毒辣,看出眼前的小女官虽然懒散,却不是莽撞不知收敛之辈,并且,此女颜色姣好,明艳动人,上得了台面,很有几分可取之处。她缺乏的,只是一些严格的训练和强力的约束。
想到此处,陈嬷嬷便道:“鉴于你偷懒耍滑,就罚你今日站着。”
原来是罚站!
只要不是挨打就好,鱼幼已经怕了那戒尺了,她连忙微微福身,恭顺道:“是,鱼幼知错!”
陈嬷嬷对鱼幼认错的态度还算满意,随后便缓步走到长条楠木书案后面,姿态端庄地在后面的太师椅上落座。
既是罚站,凳子便坐不得了,鱼幼打算将自己身后的凳子挪到书案底下,以免碍事儿,正当她侧身要动作时,最开始领着她来这屋子的那个小女官走了过来,她微微矮身,直接将鱼幼坐过的小叶紫檀木凳抱起来了。
……这是要将凳子收走?
好吧,说不让坐,就不让坐,这嬷嬷做事真严谨!
鱼幼的目光下意识跟着小女官往外移动,微微一转头,就看到折枝。
折枝就坐在一旁,且她这时候坐的极其端正,像是拿熨斗熨过,背挺得笔直,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前方,十足勤奋好学积极向上的模样。
鱼幼:“……”
隔着折枝,鱼幼的目光还来不及收回,却措不及防和另一人相撞,鱼幼脑袋立马“轰”一声,心里凉凉的,——鱼幼看到了面容阴沉的严修颜。
严修颜也看到了鱼幼,他看向鱼幼的眼里满是责备和不满。
并且,不止严修颜出现在房间里,严修颜身边还站着那位熟悉的墨衣公公,以及另外几个小女官。
鱼幼:“……”
所以,情况就是,在她偷懒睡着的时候,严修颜同嬷嬷来了这房间,众人一起目睹了她摸鱼睡觉,被打板子,被罚站等全过程……
这是被公开处刑,并且是当着顶头上司的面。
鱼幼转过头,她要抑郁了,一下子得罪里俩儿,她以后还怎么在宫里混……
鱼幼满脸苦涩的看着稳坐太师椅的陈嬷嬷,陈嬷嬷这时已经放下了茶杯,准备开始授课。
“我乃皇后娘娘宫里的嬷嬷,姓陈,你们可唤我陈嬷嬷,今日,得皇后娘娘授命,应严少卿所托,要在这里对你们进行教引,教你们一些规矩,礼仪……”
鱼幼了然,原来是皇后身边的嬷嬷,怪不得这么大排面,需要严修颜陪着过来。
并且,陈嬷嬷给鱼幼的第一感觉很凶恶,声音也极其尖锐,可是,听她讲课,感觉又完全不同。
她的气息很稳,吐字清晰,音调沉静,每一个微小的眼神,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不显多余,而是恰到好处,让人觉得信服,舒适,愿意继续听下去。而且,跟鱼幼料想的不太一样,陈嬷嬷讲的也不全是教人如何去服侍人,而是很多在古代生活必须要知道的“干货”。
这让鱼幼的排斥心减去大半,听着听着,不觉入了神,之前是为了不触及严修颜责怪的目光,不愿朝后面看,后来,直接忘记房间里还有严修颜这个顶头上司,连严修颜等人离去她都没有意识到。
陈嬷嬷讲了差不多两个时辰,鱼幼听得很高兴,可谓收获满满,不过折枝为了表现自己,总是见缝插针的增加一些不必要的师生互动让鱼幼很不满。
授课结束,陈嬷嬷先行离开,鱼幼猜测她是去吃午饭了,因为,她和折枝的午饭也被送过来了。
脑力劳动一上午,鱼幼早就饿了,她打开食盒,好心情一下子荡到谷底。
果然,关于礼仪部的传言,很多都是真的,伙食真的不好,食盒里面仅有两个素菜和一碗白米饭。
并且,要吃饭了,她的凳子也没有被人送过来。
这意思就是要让她站着吃饭?
鱼幼重新回想了一下陈嬷嬷说的话,她说的是“你今日就站着吧!”,并不是“你今日就站着听课吧”!
也就是说,按照字面意思,整整一天,她都要站着。
房间里面不是没有其他凳子,甚至,鱼幼眼前,陈嬷嬷坐过的那把太师椅就空着,可是,鱼幼知道,她是万不能去坐的,虽然腿很酸很酸,而且挨过板子的手指和背还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