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有刀!”
真有刀?!
见状,落音也就不逗他们玩了,她拿起一杯清水,慢慢倒到桌面上。
犹如魔法的神奇,水珠在空中被托起、悬空隔离、转弯汇聚、缓慢流动……勾勒出一把刀的轮廓。
在灯光的照射下,水滴包裹住的短刀大致看出刀柄和刀鞘,刀镡似乎不明显,刀很直并不是一般刀那样弯曲,很独特。斩魄刀通体都不时反射出幽蓝的光泽,像是一道奇幻的冷芒闪电,迸射入人心。
“恩……短了点。”好半天,倾角才憋过一句。还是看不清,他也就不确定这把刀适不适合落音。
“没关系,反正就我的刀法,长刀也只能当棍子使。”她拿出手帕,细心的擦拭去剩余的水滴。
“好神奇。”露琦亚双眼亮晶晶的,她想再摸一下刀身。小桃也伸出了手。
“落音,它叫什么?”倾角也摸了一下,感受刀鞘上的凹凸不平,刀鞘也许是雕刻了某些花纹。
“瞳羽。”落音指着它炫耀的说:“它叫瞳羽。”
“你已经知道它的名字了?”修兵奇道,他的刀,到现在还不知道名字。
“恩。”她在第一天拿到刀的时候,手只是握住了刀身,‘瞳羽’二字脱口而出。
“它有什么能力啊?学姐。”恋次羡慕的问。
“不知道。虽然我知道它的名字,可还是无法和它沟通,”
“没关系,一般斩魄刀不花上五六年是无法始解的。你若是能在三年内始解的话,绝对有资格当席官!”
这不是倾角说的话,这是静灵廷的某种流行语。
“好了好了。别摸了,瞳羽不喜欢被人碰触。”落音制止了大家的动作。
她不是偏心,是实话实说。第一次见到刀时,明明看不见,她却清晰的察觉到有物体摆在面前。手指握住斩魄刀,她竟有了握住活物的错觉。
刀仿佛是一个沉睡中的生命,指尖甚至感到刀身随着均匀的呼吸在抖动。
它是活的,只是没有醒。落音当场有了翻白眼的冲动:看来,要解放斩魄刀,还要向两位哥哥求救。
众人恋恋不舍的抽回手,落音觉得又隐约听到了斩魄刀发出像一个既将被吵醒的人所发出的不满鼾声。
它不爽了。
默默的提起刀,插回了腰间。落音起身,准备离开。
“修兵,代我向老师请个假。我下午有事。”
“可下午是伊势老师的课耶。”苦脸:“你不去,她一定会把我和倾角吊起来考问出你的出去,然后再扒了我们的皮的!”
“行,那我直接走了!老师问起,你们打死都说不知道。”
“可……我们真的会被打死的……”
“走喽。”
“你要去哪里啊?”
“扫墓。”
下午两点,高山的石板小径,被绿树重重包围,明媚的阳光如流水从叶片交织间流落到葱茏草地上。
小队长怀着忧伤沉重的心情走在小径上,他是来哀悼部下的。
他们并不是第一批在他面前殉职的部下,可当他们的血□□天撒下的时候,他还是感受到无比的内疚和悲痛。
若镜老是叫他不要太感情用事,部下是要珍惜,可也不能因为惧怕部下的牺牲就拒绝接受任务,更不要因为部下的死亡就自暴自弃,一蹶不振。无论是在隐秘机动队,还是在‘蝶翼’,任务都是放置在第一位上,即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保证完成任务。
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应啊,小队长发出苦涩的叹息:面对生命的逝去,他总是无法漠视,更无法平静的看待。
他现在所在的高山,看似普通不出名。但对某些人来说却是很重要很神圣的象征,是死者的归属之地。半山上开垦出的墓地,里面安放的都是为了尸魂界而殉职,却又无法正式为其举行葬礼的人们。
他们都是默默无闻的付出着,没有响亮的名声,他们的伟大并不为人所知。但历代的人都将牺牲的同伴葬在这依山傍水的美景中。经过了一千多年,能被埋葬这里,已被视为莫大的荣耀。
小队长低头,一边缅怀着过去一边走上了台阶,到达了墓地,当他抬起头时,赫然发现一个清丽的蓝色身影。
“你好!”落音听到脚步声,转头朝他打招呼。
“黄泉小姐……”小队长一时结巴:“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墓地不是公开存在的,知道它的人无非是四十六室和基地的人,她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人告诉她的,恐怕是若镜。
“在修养的时候,有人告诉我,有一个地方是你们历代用来安葬一些特殊死者的地方。”
落音解释道,直到他走近了,才又转头凝视着一个崭新的墓碑,低声:“所以,我来哀悼了。”
哀悼?!
旋风扫过浓密的树梢,沙沙声密集的徘徊在墓碑林立的土地上空,陈旧的、古老的、苍白的已班驳模糊的墓碑上,只刻了一排又一排的名字和一行又一行的日期。
那些名字所代表的人物,他们的经历,都伴随着花束和泥土,掩埋在历史中,消失了。只留下墓碑,供后者确认曾经存在过的伟大。
小队长目光扫过,注意到新的墓碑前,摆放了一大束洁净美丽的百合。
嫩白沾露水的花瓣在灰泥色的石碑衬托下,越发显得新鲜生灵,宛然生机勃勃。安抚着土下的魂魄。
“黄泉小姐,你知道他们?”
“恩。我在基地里查阅了关于训练场遇袭的所有事,他们是唯一牺牲在现世的人。他们都是隐秘机动队的新队员吧?”
“按隐秘机动队的队规,连一次任务都没有完成的队员,是没资格被安葬在隐秘机动队队员该安葬的墓地里的。因为他们都是不合格的……”
“……”
正是如此,小队长连向碎蜂通报一声都没有,就擅自收拾了他们的骨骇,安置到这里,以求他们的魂魄能得到最终的安息。
他继续说:“他们都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太年轻了。对于任务的危险没有切身的意识。”小队长深深后仰,直起身从鼻腔了吐出悠长的呼吸。他接着说:“年轻人总是没有意识到,生命其实很脆弱。为此而付出生命的代价,我已经看得太多太多了。”
落音也低头凝视着墓碑,浓密弯曲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隐藏住了心底所有的哀伤和后悔。垂贴在胸前的水蓝长发被风轻轻扬起,像一面招展飞扬的锦旗,在暗示着什么。
“我知道他们是为救我才牺牲的,所以我才想来看看他们。现世的人死了,便会来到尸魂界,那么尸魂界的魂魄死了呢?又会去哪里?”
“黄泉小姐,我不知道。”
“也许……会去一个更美好的世界,没有战争没有饥饿……一个人人幸福的世界。”
“恩。但愿。”
墓地又寂静了。
他们都屹立在墓地里,神情严肃而庄重,与死者的沟通并不需要过多的语言,说出的话,也只能代表最真实的感情。
好半天后,落音才说:“我走了。”
回身离开,在与小队长擦肩而过的间隙,落音低语:“你的双重身份,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但请你不要像若镜那样监视我,我会很反感的。”
强大压抑的灵压瞬间将他包裹,犹如越来越压紧的墙壁,让他呼吸都困难了不少。他挣扎着连连点头,灵压才在下一秒消失。
他不住的咳嗽着,看到落音逐渐远去的身影彻底不见后,才缓过气来。
小队长从衣服里掏出了照片,那张从部下手里没收的照片他一直珍藏到现在,点燃照片,让它在墓碑前化做了一股袅袅轻烟,随风散去。
“她来看过你们了。该满足了吧,请安息。”
林间山风,骤然起骤然灭,携带着整座山的生息灵气,从一个繁茂的树林枝头刮到另一个粘稠的泥土石地,做流淌到某条潺潺的小溪中,又飘忽升起,在空中播散着生物存活的气息。
落音走在小径里,每一步都很沉重,她知道,今后还会有更多的牺牲,用种种残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现在的她却无法阻止。
她还很弱小,也许以后强大了,才能扭转乾坤。
落音在林间走着,心事重重,丝毫没察觉到从小径的一条岔路上忽然出现又慢慢靠近的高大身影。
“黄泉落音。”他喊了她的名字。
“!”她惊讶的寻声望去,睁大的瞳孔里流露出满满的不可置信。
洁白的牵星箍在烈阳下闪耀出夺目的光辉,银白风花纱随着步伐在身后摆动飘舞,朽木白哉朝她走来,清雅俊美的容颜一如初见,只是收敛了冷漠逼人的气势。
朽木白哉!当她意识到对方向她走来后,才紧张的往四周张望了一番。
狭窄的小道上,四边茂盛的植物掩盖了可行的路线,除了往上后退,不可能逃掉。
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在心里不由苦叹。
她该掉头逃跑,仰仗着自信的瞬步在树林里甩掉他,无奈双腿却不听指挥了,硬是杵在原地,望着他一步步走近。
几秒后,清俊优雅的身影在视线里越来越清晰,落音突然有了想冲过去拥抱他的大胆念头,心里涩涩酸酸的,仿佛许久没见过他了。不对,确实是许久没见。她有整整一个月,三十天没见过他了。
三十个白天与黑夜,日月星辰交替三十次,时间真的很长,很长了……
白哉终于是来到了她面前,两人只隔着一个石板台阶的距离,落音的目光无法避免的落在他脸上,记忆里竟自动搜索起上次相遇的情景。
他瘦了,和入学典礼的上比起,清减了不少。啊!一定是那群老顽固害的!露杞亚不是说,他们对白哉退婚的事很恼火吗?一定是他们。
落音在心里一面恨得牙根痒痒,一面又心疼不已。
“落音。”他再次出声。
“啊?啊!朽木队长!”她压抑着砰砰的心跳,结巴的问到:“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天啊,她感到脸颊发烫,不会红了吧?不要啊,千万不能让他看出她脸红了!
朽木白哉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尴尬和慌乱,他说:“我只是出来散步,但在山脚下感觉到你的灵压,所以走上山来。”
“啥?”他说什么?
“追寻着你的灵压,我上山了。”
“恩——?”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想见你。落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