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霜红被噩梦吓哭了。
尽管他只是偷偷缩在被窝里抽泣,然而不只落音,整个虚夜宫的人同样被惊醒了。
当晚,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虚夜宫顿时人心不愉。
房间内灯光大亮,小王子躲到落音怀里,旁边还有站着奈提、宝拉、萨尔阿波罗、□□奇奥拉、葛力姆乔、蓝染大魔王,至于其他破面们,由于房间不够大的缘故,他们只能在走廊着等候消息。
这不是霜红第一次做噩梦,噩梦厉害时他甚至会哭着醒来。
没人知道他梦见了什么。
落音也花了很久才从他嘴里掏出些词汇。
其实是他太小,还不懂得描述场景:“战争,巨人在打架,火焰燃烧了天空,还有血……”
“没事,一切都好多了。”那时落音总搂紧他,右手按着他的后脑勺,手指穿过蓬松的蓝发。 “好可怕,我不想再做这样的梦了……不想……”
室外,众破面拥挤在走廊上,数着墙壁的挂钟的分针走了一格又一格,漫长的时间过度后,宝拉推门而出通知大家,小王子终于安然入睡了,他们这才肯回房。
该死的阿波罗,不把天空做这么逼真就显不出你的科学才华啊!落音暗骂的放下室内窗帘。
“霜红,好点没?”
床上的小家伙拉着母亲的袖子,用麻雀似的音量祈求:“妈妈,今晚你可以陪我一起睡吗?”
“好啊。”落音拉开被子上来,小家伙立刻赖到她怀里。
“霜红,听妈妈说哦,其实妈妈很怕打雷的。以前打雷时,妈妈都会躲在被窝里不出来。”
男孩扑哧一声笑了,害怕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想听我唱歌谣吗?”
小家伙欢喜的点头。
落音将蓝色的小脑袋拉到自己胳膊里,轻轻哼唱婉转温柔的曲调。歌谣是谁的,她早已不记得了,但总有着令人怀念的家乡旋律,她的家乡是尸魂界吗?不,应该是另一个世界吧。
但她早已来居住多年,前世父母的容貌以模糊地无法辨认,至于朋友同学更像多年前看的电影,已经完全回想不起他们的一言一行了。
宁静的黑夜中,落音哼了不知多少首歌,当她从略带伤感的歌词中回神时,孩子已靠在她怀里睡得很熟了。
她停止哼歌,房间里回荡的最后声音,仅剩下两人的呼吸了。
那个夜晚,落音做梦梦到了白哉。
黑发白衣,牵星箍和银白风化纱在枫叶的绯红中愈发鲜明。
他们面对面,却无法拥抱彼此。
她对他说,我有惊喜要给你。
他没有说话。
我们有孩子了,你高兴吗?
他笑了。
我们的孩子叫……
忽然间,梦醒。
其实做梦梦到哭醒的,不只有霜红。
红的枫叶凋零了,但不为可惜,因为待到来年,枫树会长出更艳红的颜色。
霜红终于期盼到了他的九岁生日,那天虚夜宫再度张灯结彩,大伙联手烤制了大蛋糕。
牙密抬着蛋糕出来时唱了足足五分钟的‘祝你生日快乐’,全然没有九年前五音不全的惨状。
小王子的蛋糕真是一年比一年大。
今年的则有一米高,分九层。从上往下看,奶油、水果、布丁、巧克力……应有尽有。
大家才不在乎它包含了多少卡路里和砂糖,总之,蛋糕人人有份,谁都不可以推脱不吃。
因为每年都是小寿星霜红亲自切蛋糕,递给大家。
蓝染坐在正位上,另一正位是霜红的,再往右边便是落音的座位。
与欢喜的众人不同,落音的精神有些飘渺和摇摆,仿佛有什么莫名的情绪困扰她的心魂。
已经九年多了,剩余的时间仅半年多一点。
回首往日,九年来产生的很多记忆随之如走马灯般浮现眼前。
记得,霜红才出生时灵压得微弱几乎没有,她为此担心了好一阵,而蓝染告诉她那是正常现象。
很正常,如果孩子一出生就灵压过强,才往往是夭折的前兆。
落音很庆幸自己不是破腹产,谁说破腹产的孩子才聪明漂亮?她的霜红难道还不聪明漂亮。
岁月的流逝不止会磨去很多记忆和感情,有时则加深了某些记忆和感情。
九岁的霜红,脸蛋依然稚嫩,但眉眼间流露的神情气质,与白哉极其相似,
长发略卷,散落披肩,穿上制服系的衣服,便像某种鲜明的存在证据。
落音原本以为他会是白哉儿时的翻版,因为黑色是最强显性,但霜红独独继承了她的浅蓝发色,而瞳孔的颜色则更浅些,一如纯净的天空。
他的个性既不像白哉的冰冷,也不像她的淡漠阴险。
孩子越长越大,个性便如同冻土融化后的绿地般显露无疑,他文文静静,不同于别的孩子爱疯爱闹。
当他单独一人安静看书或者远眺窗外时,眼底总有连落音都看不清的凝重。
如此纯洁而干净的灵魂,远不像孕育于虚夜宫内的事物。
落音一天比一天爱他,他身上流着她和白哉的血。
她深知,纵使有一天她不在了,霜红依然还活着,带着他们的血统,继续存在下去。
一抹暗含苦涩的笑意静静在她脸颊上绽放,她整个人宛如置身于大家热烈的鼓掌之外。
而霜红在这潮水般的掌声中吹熄了最后一根蜡烛。
牙密站起身,打算引吭高歌作为生日宴会的第一个节目,落音很坦然的盖住了小王子的眼睛,然后牙密立马被一堆突然飞来的板凳掩埋。
大家若无其事的站着拍手等待第二个节目,清扫部队趁机把板凳山扫出门。
萨尔阿波罗带来了魔术,妮露三人组扮成小丑,然后是驯兽表演、大合唱、歌舞等等精彩。
小霜红度过了一个比从前八次更欢乐的生日。
狂欢持续到天上的第一个星辰亮起。
小寿星走上讲台,对着话筒微微弓身,展露腼腆而羞涩的微笑说:“谢谢大家参加我的生日聚会,我真高兴。因为有各位伯伯叔叔阿姨姐姐在,我的生日才会如此值得期待,谢谢大家,我喜欢你们!”
多可爱的孩子啊啊啊啊~~~!台下的破面们用手绢捂脸,泪如泉涌。
瞧瞧,瞧瞧,我们养出了多好的孩子啊,果然是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明珠偏产深海丑蚌中。(你们真有自知之明啊。)
大家都以无比自豪的态度骄傲的各自回房休息了。
唯有蓝染离开前,过来俯身摸摸他的头:“小霜红已经九岁,过了今天以后,你就要变懂事了哦。”
蓝染的笑容中的和蔼数年不变,但话语中却多了些莫名的深意,小家伙察觉到了,怔怔的点头。
他不懂教父究竟想要说什么。
除了母亲外,教父的话是最有用的——不过这点,他三岁就懂了。
好孩子霜红乖乖回房,自动梳洗,换衣上床。
正准备熄灯,门边传来女人轻柔的询问:“小霜红,想听故事吗?”
小王子马上从床上坐起来:“要听!”
落音含笑来到床边,她并未说话,只盯着儿子的脸蛋看了许久,并用手为他梳理额前的发丝。
“今天的故事,讲述的是虚夜宫外的另一个世界,它叫尸魂界。”落音的嗓音略带低沉,仿佛从如水的夜色深处缓慢渗出的雾气,不觉间恍惚了人心:“那里是个非常热闹的地方,因为它有很多居民,它的中心有座美丽的城市,和虚夜宫的美不一样,和小人鱼居住的海底宫殿也不一样,和汽车人、霸天虎居住的机械星球也不一样,因为尸魂界是灵魂居住的另一个世界,中心城市的名字叫静灵廷……”说道这里,落音不由一顿,无比怜惜的目光倾注到孩子稚嫩的脸颊上:“霜红,你爸爸就住在那里,他就住在静灵廷里……”
夜晚,风停了,满园花开,洁白无暇。
十年的生活,除了宁静,还有战斗。
破面热爱战斗。
长年不能外出狩猎,他们自然只能靠打斗消磨时光。落音管他们到野外捕食虚的行为称为‘狩猎’。
对于打斗的渴望,即使是现世的人,角斗场、角斗士、拳击手,也是很多人挚爱的节目。不过破面的更喜欢死斗。
然而,自霜红出生后,破面们对于死斗也就不那么热衷了,他们都想活着多陪陪他,原本专门用于挑选十刃的角斗场被改成了战斗场,用于疏筋活骨。
场下的人做运动时,其余人就在观众席上高声叫喊,赌哪个会获胜。
观众席分两种,蓝染等人的席位自然特殊,尽管他们不是每天都在观看比赛。
“虽然均保留了三分,总体还是发挥了他们的实力。”蓝染一手撑额头,与欢呼众人不同,他往往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笑得风轻云淡。
闻言,落音好奇的问:“你有多久没动手了?”
“难道,你认为有人会打败我?”蓝染听出了她的话里有话。
“是一群人打败你。”落音耸肩:“俗语说,蚁多咬死象,难道你不想多练习下身手?蓝染大人,或许一个人不能打败你,但一群人配合起来,足以摧毁整个虚夜宫。”
“那也要看是怎样的一群人。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落音半眯起眼盯着他,不言不语,仅有素白的手搭到了腰间的刀柄上。
蓝染读懂她的意思,以三分无奈七分玩味的口吻说:“也好,长久不动,总会生疏。”
落音纵身一跃,跳下高台。
“既然如此,下来吧,让我们战斗一场!”
大魔王从王座上起来了,眨眼间,他的身影出现在场内。
众破面沸腾了。
落音VS蓝染,多么难得,必定是一场精彩的战斗!
在一片人声鼎沸中,市丸银保持了难得的镇定。
“但愿这次别像四十多年的那场刀术考核一样成为灾难,真那样了,蓝染大人肯定要杀我们灭口的……”
“市丸大人,你说什么?”
“没什么。”
场上,落音与蓝染对视,两人相距十米之遥。
他们双手垂下,斩魄刀别在腰间,谁都没动,因为必须先找出对手的破绽,才能动手。
和蔼的神情从蓝染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轻蔑和高傲的冷笑。
落音则全然面无表情,但仅看她双眼透出的幽暗深沉的色彩,便能感受她的认真。
由于不是绝杀,所以不需要进行一击必杀的殊死搏斗。
仅仅是消遣无聊时光,但也绝对包含有一丝对于血腥与厮杀的渴望。
场地蔓延起无形的戾气与杀意,最细小的尘埃都在一刹那被吹走。
双方拔出了刀时,这就是厮杀即将开始的信号,全场众人屏息凝神,以极端的安静表达了他们对这场战斗的尊重。
没人能中断战斗,除了……
“啊啊啊啊啊~~~!不要~~~!”小孩子的清脆尖叫划破了这片窒息的宁静。
没人知道霜红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甚至没人注意到他偷偷溜进了角斗场。
总之,是霜红看到了母亲和教父的战斗,他当场张大嘴巴哭了,哭得很大声,又一次惊吓了全破面军团。
“妈妈,教父……你、你们别打……别打……”他抽泣个不停:“为什么、为什么要打呢……”
虚夜宫的两位王者,迅速放下刀,跳出战场,围着小王子,开始哄他,逗他。
“霜红不要哭啦,妈妈和你教父只是想做一次友谊交手罢了。”
“真的……”他用袖子擦眼睛,心疼不已的落音立刻递上手帕。
“当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我们不是在战斗,只是友谊交流赛。如果吓到你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霜红,害你为我们担心了。”蓝染满怀歉意的附和。这种程度的撒谎对他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别说霜红,就是久经人情世故的狐狸也会被他此刻的表情欺骗。
“真的?”
“真的,对不起,我们保证没有下次。”两人异口同声。
霜红终究是相信了,于是这事得以平息,不了了之。
但大家均不约而同的记牢了这件事。
霜红喜欢虚夜宫,安静、和平,偶尔的争吵也不觉得不安。
他真的讨厌争吵和战斗,讨厌得无法接受,又有一次,他看到了两位破面的战斗,然后哭了很久很久。
落音安慰了他整整一个下午,等到小王子熟睡了后,她离开了房间,刹那间从一位好母亲变成了地狱恶魔,给予两位破面终身难忘的惩罚。
落音从来不在小王子面前表现出她身为黄泉落音的一面。
杀戮和暴力全都不是她愿意让他看到的。
她希望在孩子心里,她是个温柔的母亲,而不是可怕的战士。
落音和其他人都小心翼翼隐瞒这所宫殿内阴暗的一面。
这是约定的一部分,他们也很乐意享受那种类似双面人的生活。
霜红俨然虚夜宫的小王子,被捧在掌心呵护。
所以对于他而言,每天都是快乐的,除了打雷的雨夜。而生日则是大家一起欢乐的日子。
而今年很不同。
霜红发觉等他九岁后,虚夜宫的气氛就有也不同了。
例如他的课程学习,老师们均比以前更为严格了几分。就连和蔼的教父,也常摸着他的头,郑重的告诉他,要相信自己的母亲,要相信他,要相信虚夜宫内照顾他的各位破面们,除此之外的人,都不可信,尤其是一些穿着黑衣的陌生人,更是绝对不可信,因为他们是坏人。
另外,大家都变忙碌了,闲暇时间减少了很多。
当霜红想找人陪他玩时,叔叔阿姨总笑眯眯的十分委婉的拒绝,理由是他们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而市丸伯伯与东仙叔叔同样推说公务缠身。
□□奇奥拉和葛力姆乔每天的时间到多得用不完,但霜红不想打扰他们,因为他感觉葛力叔叔和□□叔叔之间发生了一些事,他们之间的关系起了奇怪的变化。
霜红隐隐感到,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似乎九岁生日那晚他睡下前的世界和第二天早上睁眼后的世界不同,那夜晚被神施展了魔法变化了吗?
霜红百思不解,也只能憋在心里。
等到六月份时,树上的蝉鸣告知所有人,炎热的夏季刚刚来临。
午后时光,微显闷热的空气促使人心浮躁,百无聊赖的霜红来到院子里,想和池中的鱼做游戏。
虚圈里的鱼也是虚,它们就像专门为万圣节准备的骨头鱼,白森森的面具头部探出水面时总能吓人一跳。
霜红故意埋伏在水池边,等它们将头露出水面吐泡泡时,伸手去猛点布满鱼鳞的脊背,将它们压回水里——原来小家伙也有淘气的时候。
“霜红。”
小家伙做贼心虚的马上站起来,将湿手藏到背后。
落音和蓝染走下走廊的台阶进入庭院、他们背后的随从是萨尔阿波罗、市丸银、□□奇奥拉、葛力姆乔,还有其余几位破面。
眼尖的小男孩注意到母亲的衣着。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和服,比起以往的白衣蓝裙等衣服,稍显朴实,腰间的斩魄刀更有莫名的逼人气质。不只她,教父的腰间也配着刀,霜红记得那刀的名字叫镜花水月。九年来,他几乎不曾见教父用刀,它总被陈列在教父寝室的柜子上做一把漂亮的展示刀。
可现在他们两人都带着刀,他们要做什么?霜红心里升起莫名的害怕。
落音俯身哄着他:“霜红,你和奈提要乖乖呆在家里别到处乱跑,母亲和教父要外出一下。”
他们的脸色看起来都严肃无比,他们说话的语气,也严肃无比。
“小霜红殿下,你要待在宫殿里,不许出来,接下来是大人时间了。”银的双眼依然弯弯得眯成细缝。
满腹疑问的霜红走向宫殿深处,时不时回头望一眼。
他每次回头,都能看到妈妈和教父笑眯眯的对他摆手,他们的轻松神情就像正秘密布置一场游戏活动,打算给他个惊喜。
直到霜红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宫殿里,再也看不见时,他们才放下手,连同脸上伪装的平静。
“是粉碎孩子的童话城堡的时候了。”蓝染的双唇微向上翘,可双眼里没有一丝温暖的光芒,他用眼角余光瞄见朽木夫人正恶狠狠的瞪他,这才似笑非笑的道歉:“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们战斗就可以了,小孩子就该呆在童话里,过小孩子的生活。霜红是我可爱、文雅、温和的孩子,我会保护他,不让任何人伤害他。”落音弹个响指:“我们走吧!”
一行十几人走下蔓延至沙漠中的外殿台阶,然后瞬步向结界的边缘,相距此地六百多米的远处跑去。
他们要做的就是一件事,打破结界屏障。
多年来,萨尔阿波罗对四十六室的结界的研究从未停止过。三年前,他就察觉到此结界的能力在减弱。
多次反复研究后的结论使人欣喜,构成结界的灵子在漫长的时间中逐步减少了,其现象便是它表面的颜色越来越深,十年后的现在,从最初的透明色变成了乳白色,它的灵子密度只有十年前的五百分之一了。
像一个鸡蛋壳罩住虚夜宫。
脆而薄。
对此状况,蓝染和破面军团不想等到十年期限满了,从数月前看到阿波罗的报告后,他们就有此想法。
“萨尔阿波罗,内部结界情况如何吗?”蓝染询问。
制定了突围计划后,萨尔阿波罗于三天前,启动了他所特制的结界笼罩虚夜宫,用于防御可能会造成的意外事故。
“一切稳定。”
两层结界间的距离大约是五十米,正好用于防御。
他们穿过了萨尔阿波罗制作的结界,来到外圈结界面前。
萨尔阿波罗下意识吞咽了口口水,数学方程式已推演数千次,他能很自信的指出此结界的最薄弱的那一点的方位。
“蓝染大人,现在可以开始了。这里就是最脆弱的地方。”
蓝染走到结界面前,抽出了镜花水月,众人迅速跑到远处。
落音也跑掉了,她可不希望蓝染有机会催眠她。
所以他们都没看到蓝染是如何挥刀,但那一瞬间涌起的灵子风暴完全使人窒息。他们对于这股灵压的爆发,仅是意识上察觉到了,而身体做出反应前,灵压风暴就瞬息消失无踪。
如果这是一次进攻,他们将完全没有防守之力。所有人心头猛然缩紧。
蓝染善于幕后谋划,不代表他不善于战斗,他只是不热衷于亲自战斗罢了。
仅一次出手,足以证明十年来他的身手不曾退步。
“看!”落音指向天空。
乳白的结界蛋壳上,一道裂痕巨大的从地面往他们头顶延伸。仿佛破裂的冰面,又仿佛崩塌的屋顶,摇摇欲坠。
大家下意识抱住头部,并为自己附加防御,尽管明知它掉下来也只化作灵子消散。
轰隆隆~~~!结界崩裂,人工天空也随之受影响,裂开巨大的缝隙。
“原来天塌的感觉是这样的?”这种时刻,也只有落音还有闲心说话。
“卧倒!”不知谁喊了一句。
结界从破裂到消失,仅用了三十秒。这三十秒真是度日如年。
可结果使人欢喜。
时间差异消失了,牢笼消失了,他们自由了!
他们小心翼翼踏出了一步,离开了结界外圈的位置。
一切平安,没有任何异常出现。
“啊哈哈!我们自由了!太好啦,哈哈哈~~~!” 葛力姆乔第一个不顾形象的狂笑,然后拉住□□奇奥拉,当场跳起舞来。
其余破面也四肢并用,尖叫着跑来跑去,打滚翻身或者踢沙子宣泄内心的狂喜。
□□奇奥拉面无表情的跟蓝毛豹子跳完一小节,抽身走到蓝染身边,鞠躬:“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呢,把大家都叫出来看欣赏沙尘暴然后进攻尸魂界吗,蓝染大人?”
“这个……”蓝染以手指点着下巴思考了几秒,转头问道:“落音,你觉得我们该做什么?”
“……”落音双手背后,盯着虚圈的天空发呆。
幽深如墨的夜空中,悬浮着一轮银月。
10年了,真的好久好久……
对尸魂界而言,才十天吗?时间真是残酷……
“黄泉大人?”□□奇奥拉也出声,规规矩矩的尊称将她拉回现实世界。
“抱歉,我出神了。这样如何?反正时间有的是,我们何必急于一时,干脆叫大家集合庆祝自由吧。”落音拍手,欢喜的说:“我们到现世庆祝一下吧,我先去酒店预定位子如何?”
庆祝?酒店预定位子?大家一时脑筋跟不上某人的跳跃思维。
全场鸦雀无声。
“……”
“别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我,我说真的,关了十年好不容易才出来,难道你们不想到现世好好转转。你们想想看,虚夜宫里不愁吃喝用品,但没什么好玩的,你们平时除了打架就没什么消遣事可做,但现世就不一样了啊……”落音竖起手指得以的晃来晃去,大伙的眼珠也跟着晃来晃去。
十年的封闭生活其实不苦,因为虚夜宫应有尽有,不缺生活品,可对于精神上,也的确没什么能挥霍得精神消耗品,完全没有娱乐性可言。如果不是落音大人的孩子霜红的出生给他们的生活增添了色彩,那么他们
真无聊得要发疯了。
可现世不一样,醇酒美人、电子游戏、电视信息、可供娱乐的场所、纸醉金迷的生活……哦,似乎蛮不错的。
一瞬间,大家的精神也跟着飘渺起来。
是啊是啊,好不容易脱离了牢笼生活,怎么能不好好乐上一阵子呢?
“蓝染大人?”□□奇奥拉试探的问,他忽然想起落音曾提到的情人旅馆。去现世乐上一两天,应该不会影响到攻占尸魂界的总计划吧。
这次,大魔王可没沉思上好几秒,而是直接同意:“好主意,你们回去召集大家集合。”
多仁慈的大人啊,破面们感动万分。
其实,蓝染的想法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空座汀可是将来重要的战争争夺地,他不事先考察一下怎么行呢?
“记得叫大家都穿上仪骸。”落音笑的甜甜,仿佛自己是只无害的小动物:“我们可是微服私访现世。”
“耶!”欢呼声一片。
微服私访现世,听起来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