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应该是黄泉落音的儿子。”
“他是黄泉落音的儿子？”BT涅神情古怪起来，可几秒后，在夜一不解的目光中兀自笑起来了：“哈哈哈，那个女人在虚圈还活得很好啊……孩子！她和朽木白哉的孩子~~~！非常好，非常好。”
他摊开了手继续大笑，像是高兴至极，整个室内回响着他洪亮欣喜的狂笑声。安静的音梦接住差点掉地的化验报告。
夜一甚为不解，为什么眼前的BT狂要放声大笑，但她也不想理会。拿过报告，翻开，上面显示，此DNA与朽木白哉的DNA相似度达97%，确定确有直系血亲关系。
很好。夜一合上报告，眼中射出犀利的目光。
她翻身跃出窗外，饶是腿上伤口一动便痛，无法一口气瞬上两三百步，也无法阻止她。
穿行于雨幕中，踩过各个街道的屋顶——走最短捷径到达朽木家。
一百多年前，她就是常常这样‘走’来拜访朽木家 ，路线至今烂熟于胸。
如今，已经物是人非了。
一百年，即使不承认，它也确实改变了不少回忆中的人和事。
连叹气的时间都不愿消耗，夜一急需用这个报告作证据，来证明朽木霜红是真实存在的，并非为了拉拢白哉站在尸魂界这边而编造出的子虚乌有的孩子。
“等等，四枫院大人！请等……”
浑身湿透的夜一不顾拜访的礼节，无视了朽木家仆人的阻拦，蹬蹬蹬踏过木板长廊，硬闯主客厅。
拉开纸门，朗声高叫：“白哉，我有事要……”
焦急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秒的死寂后，客厅内响起一个庄严深沉的声音：“四枫院夜一，虽然你一贯不拘小节，但至少在朽木家时，给你的好友白哉一点面子，不要这样未经通报就闯进来。”
夜一恢复镇定时，金色的眼瞳里是满满的怀疑和警惕。“海盾大人，石纭大人，二位来此拜访朽木家所谓何事？”
“笑话，四枫院大人，我们拜访的是朽木白哉大人，干卿何事？”石纭端起一壶茶，给好友海盾斟上。
从续茶的举动看，两人已来了一段时间，看三人面对面的坐姿，以及封闭的窗户纸门，很明显，他们聚一起不是为了吟诗赏花。
白哉坐在茶具的另一端，面色如常，依旧是平常沉稳内敛的高傲贵族。
“外面雨大，夜一大人，若你有事就请进，还烦劳你可否关上纸门。”海盾嘴上说得委婉，可他和另外两人投来的目光，均是客道的驱逐含义。
“哪里的事，是我打扰你们了。抱歉，我先到外面等等。”夜一堆起假笑，为他们关门。
夜一向侍女说句‘我到院子赏花’的借口后便大大咧咧踏入庭院深处。直至离开了所有侍从的视线，她的双目一时睁大，神色阴森。
海盾云似尘，四十六室四十位法官之一，主张法律。石纭铁莽，四十六室六贤者之一。
按四十六室多年的规定和习惯，一旦成为了四十六室，清净塔居林便成为了他们的第二个家。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在工作时间，四十六室的成员不被离开清净塔居林。
而今天两位大人物拜访朽木家，绝对不简单。
按照小时候的记忆，她找到隐蔽的墙角好偷听内幕，虽然朽木家暗卫不少，可瞬神的头衔也不是浪得虚名。
万万没想到，不等她找到适合的角落，乌云就笼罩上头顶。
“这不是四枫院夜一小姐吗？好久不曾来我朽木家，这么随便的进入了庭院，小心迷路。”
该死。夜一镇定的转身，问候了一句：“朽木大长老，你好。”
“下午好。夜一小姐，白哉现正与四十六室的两位大人闲话家常，我们等也不能怠慢了你，请随我到偏厅休息吧。”
闲话家常？四十六室那群见光死的家伙肯离开清净塔居林，就为到朽木家和白哉小弟闲话家常？！朽木大长老，你也太能编了吧。夜一表面装出温和的表情，恭顺的说： “大长老公事繁忙，让我这样的小辈打扰，实属不好。”
“没关系，夜一大小姐请随我来。等白哉和两位大人谈完，自会有侍从通知。到那时你再去找他也不迟。”大长老瞄见夜一腿伤厚厚的绷带，平静的提醒：“何况你有伤在身，不易在户外淋雨。”
“不用……”
“风雨这么大……小心伤身。”大长老加重了语气。
啧，可惜。不得不离开的夜一心有不甘的回头看了一眼。
他们找白哉，究竟想干什么？
主客厅，结界内。
“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白哉大人，你最终的想法是什么？”
“……”男人低垂的眼睑中，尽是一片毫无波澜的阴郁。
“现在是危险时刻，我们应该同仇敌忾，放下彼此的争端。蓝染使用崩玉，只有一个目的，得到更强大的力量，然后制造王建，打开通往王族大门的道路，最后杀掉灵王取而代之。根据推测，以及来自现世的报告，蓝染以造出破面，目前数量不详，但实力极有可能与十三番持平。所有现在，我们要携手抗敌……”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该对总队长说。”白哉打断石纭公式化的述说，冰冷的语言中充满警惕。
“可说了，总队长也不会信，他一直认为我们四十六室非常不配合他和十三番。”海盾摇头。
“难道不是吗？”
“如果我们真的想排挤十三番，山本总队长就不会活两千岁了。他固执和顽固真令人头疼。”海盾放下茶杯，对视白哉审视的目光，神态坦然的说：“朽木队长，我们从没有把你当做该防备的对象，自从你和黄泉落音大人建立了某种深厚感情后，我们就知道你必受牵连，如今，在此局面下，你需做出一些决定。在四大贵族，在十三番之间做出一些选择……”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嗓音：“你知道吗？落音身份特殊，如果你考虑不够周全，处理不好，会有什么后果吗？”
原本横眉冷对他们的白哉为此动容，冰颜乍破，裂出一道名为担心的缝。
四十六室和十三番曾经和平共处一同效命好几代灵王的，曾经互相猜忌彼此监视，还曾经争夺权力而斗得你死我活……总之什么情况都曾经发生过。而历史总不断重演。
现在，比起血淋淋的某段历史，四十六室和十三番还算和睦。
但静灵廷是权利的中心，越往中心考虑，越是如履薄冰，稍有差池，万劫不复都有可能。
看到白哉有所动摇，海盾又进一步，挑明了话题：“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朽木白哉。只有你能帮我们。”
他们等待回答。白哉给予他们的，则是漫长的沉默。
然后，是一句打破沉默的压抑问句：“需要我的帮助？”
“是的。”
“什么意思？”
“就是……”
“欺骗我吗？”
“呃？”
“你们不是一直对我隐瞒吗？你们和长老们提前串通了，对我隐瞒了事实？将我蒙在鼓里，却说要得到我的帮助？世上哪有这样的事？”白哉抬头，双目如电，神情严肃，一字一句，钉如人心般的念着：“海盾大人，我不愚蠢，我知道，清净塔居林藏有太多的秘密，我不想刨根问底，我只想让她回来，让他们回到我身边。这样缠绕我的痛苦才能结束。除此，我别无所求。”
“请你们至少告诉我，落音遭遇的危险是什么！你们告诉我，我能够得知的那一部分就行了！不然，教我如何相信你们？我不想知道全部，也没有时间去弄清楚全部了，你们只需要告诉我，可以了解的那一部分，以及可以帮到落音的那一部分！ ”
他站起来，挺拔的身影如同巍峨的高山，任凭任何风雨也无法动摇。
他知道该用何种态度去面对现在的局面，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但也不会冲动得一意孤行，
一旦他做的某件事牵扯上四十六室，如果代表朽木家的长老们都不支持他，那么只能说明他的行为确实如盲人骑马般危险，不知已临近悬崖。
朽木家知道的内幕远比他个人的要多，看问题也更深远，他不会傻得失掉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的强大力量，那必将百害无一利。
要救落音，先必须冷静的看清事态的发展。
连敌人都不知是谁的话，如何能保证她的安全？
伤害了他们的，究竟是谁？
“叶脉。”海盾吐出二字。他的语调如机器人在发声，干涩，颤抖。
“叶脉？”他依稀从朽木长老那里得到过这个名字。但它有什么含义呢？白哉忍住不问，等待他们主动开口解释，或者为保守秘密而沉默。
“我们只能告诉你，‘叶脉’是我们真正的名字。我们辅佐灵王，却并非直接听命于他，因为某个人下达的命令，高于一切。”
“某个人？”
白哉重复发问，海盾和石纭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异常的拘谨，甚至还透出隐隐的……惶恐。
内心突然感到了巨大的震动，那是从沉思海洋中孕育许久而积累的熔岩，是他蕴含的满腔怒火。
“是他？是他对吗？” 他察觉到了，他明白了！
“朽木队长……”
“你们所说的某个人，就是迫害了落音的人？！”
“伤害了我们的人，是某个人！对不对！”他声色俱厉。
白哉不想失控，尽管他已经忍不住要拔刀了。
为了这些含糊其辞的妄言。
落音，我们究竟要面对的敌人是谁？是什么？
让落音受到伤害的人，让他们分离的人，应该要付出代价。
石纭和海盾依然正坐，固执的保持无语，镇定的面对正压抑着怒火的他，良久后，才叹息一般的说道：“你刨根问底是没有用的。我们既不会告诉他是谁，落音也不会希望你走上复仇之路。”
白哉不言不语，胸口剧烈的起伏，久久之后，又趋于平静。
“白哉，你肯定会为了救落音而铤而走险，到最后，无意外只有四种结果：一、你保全了朽木家，却保全部了落音他俩；二、你保全了他俩，却让朽木家走向没落甚者毁灭；三、也是最悲惨的结局，你两方面都失去了；而最后一种，也是最好的，四、你能和妻儿团聚，也保全了朽木家。”
海盾拿出四个茶杯，边说边比划，最后，他端起最后一个，举到白哉面前，真挚诚恳的说：“朽木队长，我们也希望事态能够朝最后一种发展。”
他举起酒杯的动作，是一种古老的仪式，邀约仪式。
海盾和石纭前来找白哉，是希望他能站到四十六室的立场上看待大局的发展。
四十六室看不起十三番，认为他们粗俗。十三番认为第十一番队是出战的先锋部队，无需动脑只要挥刀就行，而四十六室认为整个十三番都是先锋部队。
十三番也不喜欢四十六室，认为他们很阴险，喜欢搞地下工作，尽管背后放冷枪的行为不多，但减少十三番预算和扣薪水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有些偏执很强烈而手头拮据的死神们，私下偷偷骂四十六室为‘鼹鼠家族’，终日躲着不敢见人，胆小怕事。至于古板的山本总队长只训斥了之不拿出实际行动阻止，可见十三番是多么同仇敌忾。
朽木家近一千年来，都是在十三番效力，足以代表十三番。
现在，四十六室来找他，自然也包含了与十三番和解的含义。
白哉俯视伸至面前的茶杯，杯中，淡褐色的茶水平如镜面，反射些许灯光的亮色，这种微弱的光，不能搅乱人心。
现在，不管对方的资历比他多几百年，不管他们背后还有何种可怕的势力在暗中潜伏。
此刻，他们是站在对等的位置上。
为了顾全大局，以及为了未来……
即使面对如何可怕的邪恶，他朽木白哉，也不会屈服，绝对不会。
以他的尊严，以他对落音的感情！
他想要的，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愿望，明明微不足道。
只要能完成……哪怕将经历再多的艰难困苦……
墨玉色的眼珠深处，迸射灼热的电光。
他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重新坐下，示意他恢复了冷静。
石纭竖起了一根手指，说：“你依然是十三番的队长，放心，不用做些暗卫刺探情报之类的工作，我们有足够的人手做，就算你给我们情报，我们也没多的钱发你工资。目前，你需要做的事，只有两件，一、将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保密，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至于二、”他竖起第二根手指，无比严肃的告诫：“你不可以跟四枫院夜一合作。无论她和蒲原想要做什么，你都不能参合进去！这两条，务必要牢记。”
“你们打算伤害他们？”白哉抓住了其中隐含的深意：“夜一是我的朋友，她真心为了尸魂界，他们四枫院家族对灵王的忠诚不低于朽木家。身为四十六室的你们为何要一再迫害他们？”
“为了落音，你就不能放弃一两个，另外的人？”海盾把玩手中用于结盟的空茶杯。
“不能，我也不会。贵族的尊严教导我，不应该对不公正不光明的邪恶视而不见！”他脊背挺得笔直，目光炯炯。
“你果然够迂腐，真不知落音怎么能容忍你？”扔掉茶杯，海盾的背往后仰一点，面露轻蔑并冷笑。
“她从来就没介意过。”
“她不说不代表她心里不这样想。”石纭补充。
“我了解她。”
“其实你对她所知甚少。”
“我知道的已经足够让我下判断了。”
“她的身份其实很危险。”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们说的，刚才。”
“！”
一贯比较严肃的海盾露出微笑，而比较和蔼的石纭则一副‘被你打败’的表情。
“我现在才明白，何谓物以类聚。”
“哈哈哈，你输了，别忘了三日之内，把酒给我。”海盾拍着好友的肩膀大笑。
看着他们像是刚刚开了一场玩笑后的放松表情，白哉绷紧的神经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抱歉，白哉，我们并不是想试探你，是你实在太……太固执地让人忍不住……难怪星宫大人不看好你……”
“谁？”
“他是落音的……”石纭欲说，海盾马上咳嗽起来，声音惊天动地。
没有得到名字，白哉略感失望。
停止咳嗽，海盾干脆的起身，言道：“我们事已说完。至于以后，我们再联系。”
再联系。听出了弦外之音，他起身送客。
三人出了客厅，侍从见状，迅速向偏厅跑去。
石纭看见了，便回头对白哉说：“看四枫院大人风尘仆仆的样子，肯定有要事找你商量，所以不必送我们了。”
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白哉目送两人渐行渐远，眼角余光打量到瞬闪至自己面前的黑发褐肤的女子。
“白哉……”她扬起鉴定报告。
他打断她的话：“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夜一心猛一跳。
“海盾和石纭告诉我了，关于霜红的事。”墨玉的目光落到夜一手中的鉴定报告，依然毫无波澜：“他们告诉我，落音在被蓝染挟持之前，已怀有我的孩子。如今母子平安，我们的孩子叫霜红。”
夜一顿时警惕，像一只竖起全身毛发的猫，低声质问：“他们还对你说了什么？白哉，你别被他们迷惑了！”
白哉无语的面对夜一的质问，紫黑双眸暗沉，隐藏着不忍。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毕竟是一百多年的朋友。
最终，他一字一句的说：“夜一，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拒绝。”
“白哉，你！”
“我明白你是为我好。不过我知道该怎么做。谢谢你夜一，请回吧。”
他的声音，诚恳，又绝然。
夜一脸色白了几分，张开嘴，却始终说不出话来。夕阳的余晖，衬得她的金色双瞳一片浑浊无光。
然后，她留下了报告，走了。回望他的一眼，像看一个陌生人。
看到昔日朋友悻悻而归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白哉从袖子中掏出了照片。
这是一进到主客厅，海盾和石纭便开门见山的交给他的珍贵照片。
照片上，蓝发的女子抱着同样蓝发的小男孩，眼眸间布满甜蜜和温柔的幸福。
“白哉，你肯为尸魂界的和平，牺牲你的未婚妻和孩子吗？”
海盾的话，再次回响耳边。
既然不能，就听我们一言。
有位大人物，即将来到尸魂界。
我们制定了一个计划。
如果你实现愿望，就协助我们。
等到那位大人物来时，尸魂界与虚圈的全面开战，也就……
握住照片的五指，猛然收紧！
——————————————幕后采访事件————————————————
咸鱼：白哉大人，你在得知自己有个孩子的时候，难道不惊讶吗？
白哉：不，我非常惊讶。当时我愣住超过了五分钟。
海盾：我证明。我和石纭冲他又挥手又喊又叫，但他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像被人点了定身咒。可我给急死了。
石纭：我记时过，他保持僵硬姿态足足五分二十七秒。我本打算等到第六分钟时，打电话叫医生的。
咸鱼：哦，原来是这样啊。怎么感觉又损你的冰山形象，还是在正文中给你剪掉吧。
白哉：谢谢。
咸鱼：白哉，你知道自己有了个儿子，你有什么想法吗？
白哉：我很想见他，但在此之前，我要先叫管家过来。
咸鱼：管家？
白哉：找他询问并计算一下，九年的零用钱以及压岁钱还有购买生日蛋糕及玩具的费用，大约是多少？
咸鱼：！
白哉：还有既然破面帮助我照顾了霜红长达九年之久，我需支付他们九年的保姆钱。别担心，我会按照保姆行业中的最高待遇来支付费用。
咸鱼：！！
白哉：嗯，还有教导九年的学费。等把落音和霜红接回朽木家后，我马上吩咐管家将钱打入他们账上。
咸鱼（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到时候，破面军团非但不高兴，反而会拿刀来静灵廷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