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次见裴容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因此这个手链也没有送出去。而这次出门之前,她知晓定是会碰上裴容的,便想着把这个手链送出去。
毕竟自己已经收了裴容的玉佩。
她没有什么祖传的东西能给裴容,只有这么一个亲手编织的红绳手链。
还希望裴容不要嫌弃才好。
回想着裴容带着睿王爷离开的方向,秦妩悄悄走了过去。
沿着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走几步,便看到了一块巍峨耸峙的景观石做成的假山。
看样子这便是公主府不怎么招待客人的内花园了,秦妩庆幸自己喝了几口酒,她哈了一口气,细闻能闻出酒味。
刚刚离开时,她又故意在自己的领口和袖口沾了些许的酒渍。
她现在浑身都笼着一股子酒气。
这样就算被旁人遇见,她也能以醉酒为借口开脱。
提步正打算绕过假山沿着鹅卵石小路进入内花园,就听见一道略显急切的男声响起。
“陛下赐的美姬自然是倾国倾城色。”
秦妩怔愣了一下,又听那声音里的傲慢好似满了出来一般,“再说秦伯民一个四品文官,他的嫡女给我做贵妾,也并不算辱没了他。”
似刀的寒风呼啸而来,秦妩却在那呜呜的风中将这道张扬又傲慢的声音听得十分真切。
她自是认得这个声音的,给她买糖葫芦吃的声音、给她过寿辰时的声音、外出打仗时撒娇耍赖让她一定要等他的声音……
秦妩的手紧攥着,那穿着玉珠子的红绳在她手心里硌出一个深红的印子,她的脚像被死死地钉在寒风中,她一动也不能动。
那个让她不要许给别人,一定要等着自己的人。
那个听几句流言蜚语便要醋上好久的人。
那个把自己亡母留下来的玉佩都给了自己的人。
原来到头来,也只是要把自己当个妾!
秦妩感觉掌心都热了起来,后背都在微微出汗,她紧抿着嘴唇,半晌竟扯出一丝笑意。
秦妩,你真的很好笑啊!
凛冽寒风呼啸而过,厚重的云层跟着风聚拢而来,遮住太阳,一时之间多了几分阴冷的意味。
睿王看着面前话突然多起来的少年将军,看着他面上愈发明显的躁郁之色。
他想了想,还是抬眼出声,打断小将军的话,“真的只让秦家小姐做一个贵妾?”
当然只能做贵妾!
他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妻子,所以秦妩当然只能做贵妾。
没有直接回答睿王的问题。
“啧。”裴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只是显得有些不耐烦,“大不了我再向陛下进言,为秦妩求一个诰命。”
一个有诰命的贵妾,也并不比正妻差多少,更何况他这辈子都不会娶正妻……
听他这样讲,睿王眸中略有震惊之色,而后开口语调依旧是劝慰,“本王今日虽然是第一次见她,但那位秦家小姐显然是位刚烈之人,做妾,她怕是不愿的!”
睿王这种不确定的语气和神色以及有意无意频繁提起的“秦家小姐”四个字,让裴容的心里烧起了一股子业火,并快速燎到了他的心肝脾肺肾,继而燃变了全身。
裴容正要开口,丰厚的内力却让他听到几声细碎的声响。
“谁!”他冷诘一声,正欲下手。
便见秦妩施施然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秦妩?!
裴容心下一沉,面上闪过几分慌乱之色。
她听见了多少?
却见秦妩面上一阵迷茫之色,丝毫没有愤懑之情,“我是今天的客人秦伯明大人家的嫡出小姐,有些醉了,劳烦姐姐将我送到客房醒醒酒去。”
她浑身弥漫着一股冲鼻的酒气,甚至没有认出裴容,“多谢了。”
她站都站不稳,贴着裴容,说着从袖子里掏出几两碎银子,这明显是把他当成了公主府的奴仆。
看样子是真醉了。裴容看她几眼,最终打消疑虑,想了想将她领到一块巨石边倚靠着,又带着睿王远离,想找个丫鬟来看看,将人领到客房去。
毕竟秦妩向来重视自己的名声。
丝毫没有注意到被塞进自己腰封中的、自己前段时间刚送出去的、骗人说是亡母留下的——蝴蝶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