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许多次这样长久地凝视她，冰蓝色的眼里似乎没有多少情绪。
但现在的凌沐能读懂他的情绪了。
她一步步向前走去，在与他擦肩而过时轻声道：“好久不见。”
奥兰德没有应答，他站在原地，直到基地深处的一点红光消失。
“好久不见。”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淡淡道。
初始记忆的封锁是双向的，他想起真相的时间没有比凌沐早多少天。
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相聚，距离上一次已经太久太久了。
凌沐在审讯室里向联邦的调查官阐述事件的详细经过，不一会儿就被放了出来。
奥兰德在审讯室外等她。
“跟我来。”
基地很大，路上遇见的士兵都对奥兰德敬礼或颔首致敬，他的军衔不高，但实际地位显然高很多。他们走近了一个全是线状纹路的金属墙围合的房间里，奥兰德摘下军帽，垂眸对凌沐道：“这是绝对隔音的房间，可以放心说话。”
“我其实……只想起了一些片段。”
“没关系。我记得全部就够了。”他眉目间的寒霜融化了许多，对凌沐道，“过来。”
凌沐走过去，奥兰德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一条银色的项链，上面坠着一朵很小的银制郁金香，他微微低头，戴到凌沐的脖子上，认真扣好在后颈的链扣。
“我答应你的生日礼物，那一年，来不及给你。”
他近乎环着她，熟悉的气息短暂地靠近又远离。凌沐微微红了眼眶，低声道：“对不起。”
她不是爱哭的人，但是短短一天内她想起了太多事，几个小时，就过去了短暂的几辈子，挤挤挨挨地压进她的记忆里，时间与空间纠缠得错乱。她被塞满了太多情绪，也太久没有真正“见到”他了。
奥兰德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她在为了什么道歉。
“不用道歉。”他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凌沐的头，就像他从小到大，经常做的那样，“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
宽大手掌的温度传来，凌沐的鼻子发酸。在她永远灰暗的成长岁月里，只有这个人充当过她的保护者。哪怕她只是想起了一些片段，在极细小的片段里，他的温度也时时出现着。情绪会比记忆更连贯地出现，在她小时候，有他在的地方，她就不会害怕。
“别哭。”他用拇指轻轻擦去凌沐发红眼尾上的细小泪珠，垂眸道，“留住你一次已经足够了。这一次，我送你到世界尽头。”
“你先离开一会儿也没关系。千百年的时光足够长，剩下的几十年很短，我不会难过。”
凌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要骗我。千百年……都是虚幻，怎么会够。你要是说你伤心，我还会安慰一下你。”
“我不会骗你。”他常常只盛着冷淡的眼里，难得出现了一丝温柔。凌沐抬眸看奥兰德，他蓝色的眼里仿佛起伏着一片深邃的冰海。她知道，他不是无情的人，只是大部分情绪沉没在冰面下，展露人前的只有微小的一角。
我不会再让你为难，我的宝贝。
奥兰德拿开了放在凌沐颊边的手，敛下真正的思绪，和想要亲吻她的冲动。
“接下来，你还得在这里待一个半月。”军靴踏在地上发出轻响，他走开了两步，让两人的距离脱离了过度的亲密，“刚才的调查程序只是走个过场，这次是柯兰克动的手。之前被柯兰克压下的关于你精神力异常的消息被人泄露，李家正大规模调查，在这期间，为了你的安全，你不能回首都星。”
“你的全息账号被搜寻到了IP，暂时也不要登录。先等待李家的调查被截断。”
“这个基地是隶属于秘密安全部的基地，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在这期间我们继续训练。“
凌沐抿了抿唇，道：“其他人呢？”
“其他人会被放回去，你以辅助调查员的身份留下。最好能在这个时候争取到秘密安全部的入职许可，这样，李家的势力就无法轻易威胁到你本人。”
“好。”凌沐点点头，又道，“我可以跟一个人告别吗？我不会把这些事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