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非同小可,太子妃的人选早就内定好了,就差那么一道圣旨。若此事真实,光是以庶混嫡乱皇家血脉就足以构成死罪。而且,怕是整个梁国公府也要不好。林徳瑜慎重地问道:“此事仅你片面之词,不足以为证,你可有证据?”
“证据?你说,十年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可堂堂的探花郎为何不入仕?因为他不是四郎,他没有四郎的才学。你说,梁国公仅剩一子,为何迟迟不将世子之位定下?那是因为梁国公内疚。你说,梁舜荣身为梁家孙辈长子,好好的世家子弟不当非得脱离家族去从商?因为他要保命。”
林徳瑜摇了摇头,说:“梁夫人,你说的这些都不足以作为判断现在的四郎就是三郎的证据。即便你说梁国公知情,但若梁国公一口咬定,那你又有何证据能与其相駁?”
梁夫人苦笑,笑得凄楚:“民妇,并无其他证据了。”梁志源剃了须,样子就跟四郎极为相像,再加上以生病为由躲在家中多年用药养白了肌肤,外人看来,根本就无法分辨。即使她知道,他比四郎要矮上一些,魁梧一些,身上也有几道四郎没有的疤痕,可是她心知这并不能作为证据。
林徳瑜一脸正气,正义凛然地说道:“此事,着实难办。本官既接了这案件便会呈于皇上,待查明一切,自会还给清白的人一个公道。”
梁夫人弯下腰,行了个大礼:“我假装顺服多年,让荣儿从商,商人位低,这才使得荣儿得以脱身梁家。本想着寻我夫君而去,没想到我居然在宫中见着了蕴儿,她解下玉佩给一位嬷嬷的时候,被我看到了她后颈的胎记。”
此时,她眼中已没了泪水,只有坚定:“于是民妇想着,如论如何,也得给我的女儿正名。她才是国公府的嫡女,她的父亲是我朝探花郎梁志宁而非那畜生,我不能让她认贼作父。”
……
书房中,晨曦正在禀报。
“相爷,姑娘入京之日所交的路条可是盖着梁国公的私印。并且册子上记载得清楚,梁沉毅之孙——梁蕴。我亦查过宗卷,国公府从没报过人口失踪。在户部登记的族谱上就只有大公子梁舜荣以及梁诗雅和梁诗诗两位姑娘。”
晨曦递上一个手掌大的竹筒,“这是暗二刚才呈上来的调查结果。”
谢堇昭展开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
晨曦见谢堇昭已读完密信,便道:“刚才,国公府的梁夫人去宗□□告状了,林大人估计正在来相府的路上。”他将在宗□□公堂那偷听到的内容给谢堇昭说了一遍。
谢堇昭眉目间有一丝轻松,他地铺了一张新的宣纸,练起字来。嘴上吩咐道:“你去跟林大人说,不用来了,直接报给皇上吧。”
晨曦琢磨了一下,询问:“相爷打算如何?姑娘的身世……”
“不如何。”
“相爷不打算相帮么?”
谢堇昭神色自若,轻描淡写地说道:“帮什么?那丫头是我相府的姑娘,别人家怎么样,与我何干?”
晨曦了悟,因为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所以相爷此刻愉悦了。至于姑娘,在相爷看来,不管她父母是谁,从前是怎么样的,都无所谓。因为姑娘现在已经是谢府的姑娘了。
看着谢堇昭自得的样子,晨曦忽然起了个坏心眼。他清了清嗓子,说:“有个不是太重要的事情,不要到要不要讲?”
“不重要就不要说了。”谢堇昭淡漠地回道。
“是关于姑娘的。”晨曦故意慢悠悠地说着,眼睛紧紧盯着谢堇昭。
谢堇昭面色不变,沉默地继续练字。
难不成他猜错了?晨曦正这般想着,便听见谢堇昭醇厚的声音响起:“继续。”
“继续?哦,姑娘把一个男子带回院中了。”
晨曦刚说完,耳尖的他便听见微小的“咔”的一声。脑中还没运转分辨这微小的声音来自何方,便见相爷随手一扔,淡淡说道:“这毛笔做工真差。”
“姑娘家怎么能随意让男子进院?得好好教育一下才行。”谢堇昭边说着边走出了书房。
晨曦看着角落里那只断掉的毛笔,嘀咕道:相爷,这不能怪笔好吗?
……
谢堇昭到了梁蕴的院子,知道是救了闯相府的男子,心中不悦,面色就不怎么好看。正准备训话几句,没想到梁蕴到是先恼了起来。
“明明是找我的,怎么不让人家进来?”梁蕴鼓着脸蛋儿,虽是生气地说着话,但那软糯的声音听着就像在撒娇一般。
谢堇昭坐在一旁优雅地品了一口茶,平淡地说道:“我相府岂是别人想进就进的。”
“那你也不用打人呀,都伤成这样了。”
谢堇昭眯着眼,冷冷地说道:“他自找的。”
梁蕴不服气了,上前搁开他的茶盏,正色道:“要不是你不让人告知我,又拦着人不给进,他至于硬闯吗?”
“你现在是跟我闹脾气吗?”谢堇昭嘴角一勾,凉凉地说:“就为了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
一旁听着两人说话的如意不自觉地搓了搓双臂。现在是夏天没错吧?怎么看着相爷那表情,忽然觉得好冷?
这样下去可不行。如意鼓起勇气上前拉了梁蕴:“姑娘,相爷是为您好呢,你看相爷武艺这般高都遇袭了,还伤了手。要是进来个什么贼子,姑娘你可是挡不过来的。”
如意不知道谢堇昭受伤的真相,可梁蕴知道。她瞟了他那只受伤的左手一眼,心下的内疚又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