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如闷鼓般沉重压抑,李煜转身之际的那个眼神,似乎让她后知后觉地一惊。
外面依旧严寒,冷风从打开的门缝中钻进来,商邵柔浑身打了个哆嗦,手脚也开始不自觉地发凉。
夜,就这样被烛火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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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四更。商邵柔正准备晨起。
门外的人听到里面的响声,轻声说道:“柔儿姑娘,殿下让我来告诉您,他正在与骆统领议事,您今早不用起床伺候殿下更衣。
“我知道了,张公公。”
门外的步履声渐渐走远,商邵柔钻进被窝里,躺在床上,眼神却变得越来越清明。
又过了一天,明日便是元宵宴了。
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春儿的事情她必须尽快解决。也许她只是受到了李劼的胁迫。
即便不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春儿真的做出下毒之事来,这样不仅会断送她自己的命,也会毁掉东宫所有人的一切。
想到这儿,她再也坐不住,胡乱抓起一件外套就往外面冲。天光微露,院中的一切都显得静谧安详,外头红彤彤的灯笼里还冒着火光。
商邵柔的脚步却急切紊乱,让见者都有意避开。檐梁下的那一段路并不长,她一会儿便到了。
只是她在春儿的偏殿外站了很久,都不曾提起脚步,推开门走进去。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中打了无数次腹稿,终于确定自己的语气能够心平气和时,她才微微睁眼,将门一把推开。
可是室内,只有寒风吹动珠帘的微微响声,里面空无一人,她甚至能感觉到,里面已经很久没有人的温度气息了。
她越过屏风,摸了摸穿上,衾盖冷如铁,春儿一晚上没回来。她的心一沉,刚走出门槛。
“见过柔儿姑娘。”
商邵柔抬眼看过去,她对眼前的小宫娥有些印象,好像就是那晚在背后嚼舌根被她罚站一晚的宫娥之一。
“知不知道,春儿去了哪里?” 商邵柔本没报太多期望,可没想到那小宫女却说,“她说她去找骆统领有点事。”
骆闻,刚刚被李煜叫去议事。所以,她不可能跟骆闻在一起。
那小宫女喃喃自语道:“不过也是,她自从那晚回来之后,就特别奇怪,整日里看不见人。”
商邵柔眉心一皱,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那小宫女见商邵柔有些怒意,当下敛了敛声音,有些弱弱地说道:“就是柔儿姐姐您让我们在院子里罚站那晚啊。”
想起商邵柔那时候有些凶狠的表情,她还有些后怕。听说后半夜太子殿下又亲自去了她的寝殿找她。
看来,她肯定很快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她可得小心侍奉着。
“你说,那晚你见到了春儿?在我罚你们之前还是之后?”
商邵柔的心突突直跳,头皮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在您罚了我们,走后不久。春儿姑娘从前院的小拱门进来的。她似乎有些慌张,看到我们之后还被吓了一跳。后来,她听说你去找她了,便加紧步伐往那寝居去了,姐姐没见着她吗?”
商邵柔心中犹如雷劈,不论最后的真相是什么,春儿确实有事瞒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去的,只知道自己脑子里一团乱。“柔儿姑娘,您在这儿啊!”
张清见着她,一脸欣喜地迎了过来,“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商邵柔兴致恹恹,漫不经心地问道:“张公公,何事可喜?”
张清狭长的眼睛笑成了两条线,活像两只线虫趴在眼皮上。“刚才内务府传来消息,说是明儿晚上在元宵宴侍立的宫女太监名单出来了。”
许是跑得有些急,张清说话有些大喘气,他的胸腔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啊,才继续说道:“咱们东宫,只有姑娘您在名单之上呢,听说是谢淑妃和皇后娘娘共同向内务府举荐了姑娘。”
想到这事儿,张清又忍不住唏嘘,这要是按照往年,咱们东宫的排场可何止这些?如今宫里的人都势利,咱们殿下刚刚传出点儿什么...
张清还喋喋不休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商邵柔却什么也听不到,好似有一个人在她的耳边重重地敲了一下鼓,鼓面的声波余浪一层一层地冲击着她的耳膜。
原来,她便是小说里那个,令东宫一切全部灰飞烟灭的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