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同学陆续上去拿着麦克风忘我歌唱,卫榲栀有作为音痴的自知之明,就不掺和了。
于是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不时地小声跟唱几句,唱渴了就抿几口橙汁。
身侧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尾音上扬。
“你不上去吗?”
卫榲栀转头,见是江棋,才发觉两人都跟脱离群体似的,在KTV的一角里听歌。
她如实答道,也不觉得丢人。“我五音不全,还是算了。”
想起刚刚那道小声处处走调的声音,却轻声温柔。江棋往后仰了仰,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明知故问:“是么?”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有什么想听的?”
卫榲栀想了会,“想听《流星也为你落下来了》”。
之前没搬出家前,还有钱冲个绿钻,现在没钱听不了,因此最想蹭听的就是这首。
江棋应了声好。
下一秒,卫榲栀就见他重返群体,上台拿起麦克风。
然后班里的同学开始竞相鼓舞喝彩。
“破天荒!江棋要唱歌了!”
“聪明的人已经开始准备录下视频,四处倒卖赚大钱了。”
“奇了怪,江棋又是请KTV,又是唱歌,你说下一步会不会是着手农村扶贫?”
...
室内音乐响起,伴奏低缓而动听。
他们都识相地闭上了嘴,静静地听着。
江棋的音色属于冷冷散漫的那一挂,没想现下也能配着这首歌变得温柔。
“一片萤火,
整个星河,
都被你捕捉。”
卫榲栀如愿,心情不错。
心里微微惊叹,江棋还有这不为人知的一面。仅仅因为做了三个星期的同桌那点交情,他就上台唱歌。
以前算是她没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倏地,KTV房门被拉开,进来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他走近,微屈着腰将他们刚刚点的水果摆盘放在桌上,然后抬头,撞上了坐在沙发最边上最靠近门口位置的卫榲栀的震惊目光。
他顿了顿,两人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无人注意的地方大眼瞪小眼。
“我想牵着你的手,
看月亮慢慢温柔。”
江棋刚好唱到这句,余光瞥到一抹倩影。目光移向刚刚那个人坐的位置,已经空了。
不想唱了。
江棋一向是个遵循本心的人,念头一起,麦克风已经在唱架上了,随后他长腿一迈,走回了原位,又刷回了手机。
旁边的同学一时目瞪口呆。
“都快唱到高潮了,江棋怎么不继续了?”
“我都想好价格了,接过他居然下台了。”
“哦哦,他的善心只是短暂地路过。”
...
“这就是你说的晚上的工作?”
卫榲栀将祁宵拉到走廊尽头,眉头紧锁。
事情败露,祁宵挣扎了一会,随后泄气道:“嗯。”
卫榲栀沉默,想想也能知道原因。
上一份工作是在饭店刷盘子,那男人肯定是嫌钱来的不够快又让他来这个不夜城挥霍青春。
“我想尽快恢复到以前的生活。”祁宵启唇。
每天放学后不会听到吵架声,坐在她旁边,仅仅专注于自己的世界的生活。
见他此时还穿着工作服,看上去消瘦了点。额发掩映下,眼底更是淡淡的疲惫。
想必是这样日夜颠倒的作息让他有点吃不消了。
虽然卫榲栀一向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要面对的困境,就像她为了逃离继父而努力学习离家出走,不久后还得为自己的一日三餐和房租发愁。
祁宵做出还父亲债务的选择,从刷盘子到上夜班。苦难和不幸才不会因为他是未成年初三生而考虑放他一马。
他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但她还是有些不忍和心疼。
“怎么办呢...”
她和祁宵该怎么做才能反抗、挣扎,最后成功抽身于泥泞?
卫榲栀苦涩地笑了笑,踮起脚尖,摸了摸他那柔顺毛茸的头发以示无声的安慰,声音轻轻地,像怕碰碎了什么。
祁宵怔了片刻,旋即顺着她的动作垂下头,长睫轻颤。
“小宵,找了你半天你在这啊。”
卫榲栀听见,收回手循声而去,见女人倚着墙,一头长卷发配着朱唇,更显妩媚柔情。
雪白的肌肤隐没在黑纱长裙下,好似喝醉了,不仅浑身懒洋洋,就连眼神也绵软。
“别乱跑啊。没有你,我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