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走了吗?”
“奴婢亲眼见她出了府门,往城北的方向去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出城的马车上了吧!”
雪后的阳光,穿透了枝杈,照在了满是积雪的庭院中。
西南地区的冬不同于北方,雪落的快,化的也快。天已然放晴,从午后开始,树上的雪已经在融化,谢云络依旧披着一件秋冬的青色外衣,坐在被炭火熏得温暖的书阁里。
紫鹃在一旁,为他端来了新煎好的药,萧墨逸看到,随手将药倒进了书案上的一盆绿梅里。
“云络,你最近究竟是怎么了?先是从山里无故捞出来几具‘尸’,后又对着一个十年未见的小娃发着善心,你不是常说,这辈子,最怕惹来一些麻烦事?”
谢云络没有抬头,依旧是看着手里的书。而他的左手边,正放着一盘残棋。
萧墨逸正在棋盘前拨弄,却见谢云络放下了手里的书,抬眼,对着站在一旁的紫鹃道:
“她走时,可有说过些什么?”
许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紫鹃愣了几瞬,忽然眉心一皱道:
“自然是有的。姑娘乍一听不信,可能是没料到您会给她安排了马车,嘴里嘀咕了句昨天晚上您非要赶她走人的事,说您是……哦,是‘猪鼻子里插大葱’,装得很!”
“……”
“噗呲~”
萧墨逸再一次忍不住了,一颗棋子,直接就被他给拨了出去。
谢云络冷然地看了他一眼,萧墨逸也只好淡笑着去捡那颗掉下来的棋子,顺便,开口道:
“真不知那姑娘,是从那学来的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虽然听不懂她这个比喻,但萧墨逸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眼看谢云络好不容易发的善心,全都给葬送,他不由得开始调侃:
“怎么,你这么关心她走不走,难不成还想让她留下来,替你挡个婚?”
谢云络突然一反常态地,重重地合上了手里的书。
“她不过是一个我大嫂曾经照顾过的孩子,我们的事,她不该参与!”
“可她却看到了一些她不该看到的东西,还有一些我们都震惊的能力。你也就比她大十岁,不会真觉得,她跟你那些侄子一样,与你隔着辈儿吧?”
萧墨逸说完,将那颗子落在了棋盘上,就他起身的瞬间,谢云络看到那颗子,成功的将整盘棋,盘活了过来……
此时,夏南鸢看着方才拍她的男子,疑惑地瞪大了眼。
只见他大庭广众之下,竟穿了一件金丝雨花纹的大红色锦袄,束腰的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甚至他敞开的衣领处,还透着明黄色的夹袄。
只是,他这衣服却浑身脏兮兮,衣摆更是沾了厚厚的泥,甚至于那一双棉地的厚靴,都看不清原本的样式。
眼见周围关于昨晚之事的讨论还在继续,夏南鸢的心,仿佛突然被人给揪着。
可就是这么个浑身脏污,且十分扎眼的货,手里提了个木笼,笼外被墨蓝色的布包裹,方才见到她,他先是愣了几许,或许是看到了她涂满腻子的脸,许久,才有些幽怨地道:
“圆子,你就算再被逼得生无可恋,也不能……打扮的这么丑吧?”
“圆子”是原主的小字,也就是现代常说的“小名”。
因为她小时候长得圆滚滚,所以她外公,以及儿时的伙伴们都喜欢这么叫,后来她去了京城,这个小字就再也没有人提起过了。
若非他方才喊出来,她也想不到原主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名。
夏南鸢犹疑间,他又接着道:“圆子,咱们小时候可是一起掏过鸟蛋的,不能你跑京城当了几年小姐,就不认我了吧?”
“所以,你是……”
夏南鸢看着他手里提着的笼子,突然有了那么点印象。
“你就是谢府管家收养的孙子,赵衔?”
“对呀!”他突然激动的哇哇叫,“小时候,你,我,还有谢七叔那个侄儿,我们可是经常在一起爬树的。”
“……”
夏南鸢听的,突然间对原主儿时,有那么些无语。
然而赵衔此时很是高兴,迫不及待地道:“圆子,你怎么跑到城里了?今早我去山上去找你时,顺道抓了条蛇,在雪地里冻得硬邦邦的,你瞧!”
他将手里的木笼推给了她,“听说七叔马上要成亲了,就让萧军医给他泡个酒,好好补一补。”
夏南鸢听到他笼子里是蛇简直吓了一跳,看都不敢看,直接推着让他拿走,不过,她算是知道他身上那堆泥,是怎么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