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真的是个混蛋。
夏南鸢已经在她的位置上呆坐了许久,窗外的景物已由不断往来的人群换到了静谧的树林。
直到,她的手上突然覆上了什么东西,她才恍然回神道:
“七叔?”
“嗯。”
他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她的身上,神情平静,眼里根本就看不出什么东西道:
“擦擦泪吧,已经哭了很久了。”
夏南鸢这才低头,看到手里的栗子酥末被她的眼泪凝结成了团。而她的手边,还多了一条绣着水云纹的淡黄色锦帕。
她恍了恍神,一把将那淡黄色锦帕擦了擦手,连带着被她揉搓的不成样子的栗子酥,一起放在了茶几上。
“我才不会哭呢!”
他哼笑了声:“你可别逞能,憋出问题了,我可是一点糖,都不给你吃的。”
“……?!”
夏南鸢看了他几秒,忽然抓起了被她丢在茶几上的锦帕,放在鼻子上,故意地擦了擦。
“就知道你一惯的不近人情。”
谢云络笑了笑,露出了他上来后,最过舒缓的表情。
“我只是在想,既然他令你如此的痛,如若他再来接你,你是否还会给他机会?”
夏南鸢用他的锦帕擦鼻涕的手顿住,愣愣地看着白瓷围炉里的光。
机会?
在她被人狠狠地刺伤过后,她就不会再给人机会!
只是,说到了谢景瑜,夏南鸢忽然想起她替嫁的路上,忽然做过的一个梦。
梦里,暗夜浓沉,她被人绑着,重重地扔在一处悬崖峭壁的大石上。
她的后背磕的生疼,周围跳跃的火光,组成了熊熊燃烧的篝火,就在她极目,欲要向篝火后望去,谢景瑜突然踏着官靴,一步一步,从火光中朝她走来。
她下意识的挣动,想要问他干什么,他却勾起了她的下巴,目光阴鸷,像是禁锢着的一条野兽,幽暗地对着她道:
“你不是想知道你外公和母亲是怎么死的吗?跟我走,我来告诉你……”
夏南鸢猛然一颤,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将自己脑子那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开,几乎想也不想地道:
“倒时再看吧!”
谢云络端茶的手一停,立马待在了半空。
他神色晦暗的望着还在轻抚着胸口的夏南鸢,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夏南鸢,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痛?”
她惊讶抬眼,见他目光尖锐,也下意识的朝他生气道:“我夏南鸢,可是清楚地记得,每一处痛!”
他听着并不理她,而是将茶盏放下,夏南鸢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冷笑道:
“七叔,我看您老可真是健忘,还记得我小的时候,被接回京城时,抱着你腿大哭的样子吗?你说你之后一定会去看我,就在我成人的时候,可结果呢?你人呢?我都出嫁了,你都还没有来!”
她气呼呼地直接跟他翻着旧账,谢云络一下子就被她堵得说不出话,夏南鸢心里,不由得十分得意。
有种你再装啊!不是清风霁月,温润入玉的君子吗?
你这个骗子!
就在她得意洋洋地过程中,马车已然入府,夏南鸢起身就要往车外走,然而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清浅至极,就像是发自胸中,带着长久的暗沉与低哑的声音道:
“你怎知,我没找过你?”
夏南鸢下马车的脚步一绊,险些栽了下去。直到,她听清楚谢云络说了什么后,转而回望向他。
“你什么时候找过我的?”
结果,看着她的惊奇,一惯温温沉沉的谢云络,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
“上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