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敷永远是镇痛最好的方式。就像宫崎骏老师说过的,“总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原谅生活对你的所有刁难”。心动过后,梁可味忽然感觉没那么难过了。尽管情绪上很难迅速缓和过来,她眼眶依然湿润泛红。
英文里有个单词叫“Crush”,当它作为名词,在字典上有一个解释是说“对某人强烈却短暂的迷恋、热恋、爱慕(a strong but temporary feeling of liking someone)”。她想,这个词可以用来描述她和陈瑞可之间。
此时,她和陈瑞可坐在车里,一个在驾驶座,一个在副驾驶座。他没有给她任何社交的压力,没有介绍自己,没有让她介绍自己,也没有无效安慰,没有说让她别哭了这样的话。
“这里很多街道名字挺像的,没有车交通出行很不方便,我刚来的时候也很烦这个,经常搞错目的地。后来发现大家都这样,还经常在一起聊搞错地点的趣事,就觉得没那么讨厌了。也算是个皇后街特色吧。”
他甚至没有让气氛安静下来,努力说一些让她放松的话。
这很好,她享受他带给她的平和。她也想给他积极的回应。
可是,梁可味只要想到刚才拥抱的画面,就忍不住心跳加速,脸上溢出无限热意。幸好她肤色不显红,看上去只是白中透粉。她几乎只能用单音节词回复陈瑞可的话,她怕自己再多说几个字呼吸都要急促起来。
尤其是看着面前车窗上,他为她拧开的苏打水瓶子,还有他从口袋里掏出的柠檬糖。她更加无法平静。
幸好这段路不算太长,其实也才短短十分钟不到,就抵达了醒时记忆。
陈瑞可为她打开车门,她只来得及看一眼店面,就被他带进店里。
刚走进店里,门口一个玩手机的大胡子男人走过来。他胡子毛发是金色的,眼睛是蓝色的,典型的白人长相。看上去本来是要迎接他们,看到眼睛红肿的梁可味,吓了一跳。
“瑞可,你还是对人家下手了?”大胡子一边说一边去抽桌上的纸巾,“你简直是禽兽吧?”他把陈瑞可推远一点,把纸巾递到梁可味面前,“瞧瞧,怎么把我们小可爱弄哭了。”
陈瑞可掀眼剜他,拳头已经硬了,明显是碍着有旁人在这里才没有发作。
梁可味接过纸巾说谢谢,“你误会他了。我迷路了,是瑞可送我过来的。”她一开口,纯正的英音经常能惊艳到一些人,显然大胡子和陈瑞克也是其中一员。
几人在一张餐桌上坐下,陈瑞可开始用中文为她介绍,这个大胡子名叫迈克,是餐厅的厨师兼合伙人,因为一脸独一无二的大胡子,被大家亲切地称为FB(Full Beard,大胡子)。
而陈瑞可的中文名,其实叫做陈识,英文名“RecogChen”是来新西兰之后才取的。他是这家餐厅的老板,偶尔也会做菜。
大胡子听不懂中文,但是他清楚陈识的性子,陈识身上有东方人典型的含蓄。于是开始用英文替陈识补充,他说陈识才不是普通的老板,他做分子料理非常厉害的。怕梁可味听不懂分子料理,还从手机上翻出维基百科的解释给她看。完了又打开手机相册展示陈识的作品。
梁可味很快就被屏幕上漂亮的菜品吸引,她是听过分子料理的,只是还从来没有吃过,一直对这个领域很感兴趣。她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欣赏与好奇。
大胡子对着陈识耸耸眉毛,得意之色在眉间飞扬。陈识勾一下嘴角,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陈识凑近梁可味,轻叩一下手机旁边的桌面,“想吃哪个?我给你做。”
梁可味抬眼看着突然靠近的脸,睫毛不住微微颤动,“明明我才是来应聘的,怎么好意思……”
“吃我做的菜,是了解我们餐厅的一个重要环节。”陈识说着,目光缓缓落向她卷翘的睫毛。
她感觉到睫毛被这目光钉住,这短暂的对视让熟悉的热意涌上来,只好再低下头去看手机,弱弱答应一句“好”。然后开始左右滑动几下屏幕,做出犯难的样子。
她看了好一会儿,没能选出来,最后停在最开始的菜品上,对陈识说,“做你最擅长的好了。”
陈识扫一眼她停住的那张图片,答应一句,给大胡子使了个眼色而后迅速站起身,往厨房去了。
看陈识离开,梁可味的心绪才彻底安宁下来,能够与大胡子放松交流。大胡子给她介绍了餐厅的基本情况,还带她到整个餐厅观光,好像已经把她当作他们的一员。
醒时记忆(后简称WM)是以早餐西点为主的餐厅,特色是分子料理下午茶,一般营业到下午四点就不再接客了,那时候员工也可以下班了。WM有三个服务员,两个兼职的零时工,两个厨师,就是大胡子和陈识,平时的清洁工作会找保洁公司来做。
从餐厅的建筑构造来看,整个餐厅有两层,不过只有一层提供就餐,二层是办公区。餐厅装潢走的是极简风,大部分餐位在室内,室外也有几张小茶桌,鲜少会有人坐。
梁可味懒散地听大胡子的话,期间频频走神,偶尔被店里冒出来的小饰品吸引注意力,只间或提几个问题。最后回到开始的餐桌上,她还是忍不住问,“迈克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面试?”
大胡子咯咯地笑,“你是老板带回来的人,哪里还需要面试?你不知道瑞可多挑剔,餐厅开了八年才招四个员工。他能多招一个人进来,我都谢天谢地。”
梁可味跟他一起笑,大胡子拍一下她的肩膀,说小姑娘就是要笑起来才好看。
“瑞可……老板说他是后来才来的新西兰,那他之前在哪?”借着这个话题,梁可味问起陈识的事情。
“瑞可是中国-新西兰混血,二十岁之前在中国长大,二十一、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来的新西兰,就和你现在差不多吧!可能在中国遇到什么伤心事吧,他在这一待就是十年,没回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