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师父师娘他们曾经封印的上古妖兽是‘狰’。”顾逢川喃喃道,“《五藏山经》的章莪之山一篇中曾有所提及‘有兽焉,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
“章莪之山?狰?”谢洵钦不解地摇摇头,“上次于章莪山秘境中历练时并未遇到。还当山海沧桑变换无穷,此兽已然绝迹。”
“不过,诛邪阵如此威力巨大的阵法加身,它是怎么活过这百年的?它若是生有恶心为非作歹过,那必然……”谢洵钦掌中已沁满了汗,思及此,心中一怔,险些令不思量从中滑落,她艰难道,“师弟,我们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谢洵钦此刻才看懂狰那双眸子中翻涌的情绪,它有所不甘却充满畏惧,恍惚间她觉得自己面对的并非是狰,而是那个在鬼藤渊中不见天日的自己。他们都心怀不甘,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自己平白沦为牺牲品,也都害怕射入深渊的那束光,即将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加折磨的地狱。
顾逢川顺着她的疑问思考片刻,在看清凶兽身下的阵法时眼睛一亮。方才只顾着眼前赫然而出的这只庞然大物,没再注意暗室内的灵力流向,甫一看便可发现这些灵流全都涌向狰腹下,那里的石台中似乎嵌有一块黑石,与周遭格格不入。
等等,思来想去的,不还是需要小师姐去冒这个险?
然而眼下已很难再想出周全且万无一失的法子。现实就是这般残酷,世间哪能有那么多双全的法子,怎能又想那方安然无恙,又想自己全身而退?
鱼与熊掌安可兼得焉?
“有,但是很危险,”顾逢川顿了一下,露出恒辉将前方照明,并抬手指向那块黑石所在之处,继续道,“师姐你看,那块黑石便是法阵的阵眼,只要击破它,我们便都能出去。”只是出去后该如何安抚这头凶兽,又成了难题。
那凶兽似是为顾逢川的动作所激怒,一声怒吼登时滚喉而出,鏦鏦铮铮一如山崩,尖鸣斥耳震得二人俱是灵台颤颤。
谢洵钦步下踉跄后退,手上却将不思量攥得更紧,此时那枚蔚蓝纳玉已浓稠至黑。
还未等二人身形站稳,那狰便吐出一口火球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直直袭来。
面对硕大的火球,谢洵钦神色凛然,她双手握柄提起手中长剑,向下猛然劈去。纳玉中积攒已久的灵力终于寻得发泄口,剑气若游龙荡空破开火球后,径直砍在狰身后的石壁上。那遭剑气一分为二的兽焰,也如断根之草轻飘飘地落在两旁。
……不讲武德,好吧,反正你也只是个可怜兽。
顾逢川的“师姐”二字还未脱口,就被面前的情景噎回腹中。狰也被这气势一震,它直接趴伏在石台盖住了黑石,弓起背,放低了身后五条长尾,任其在石台上扫来扫去,阵中的锁链也随其摆动而发出声响。
——是他多虑了,看来小师姐的反应并非如他想象中那么迟钝。
有惊无险,无人受伤。可眼下谢洵钦却犯了难,由于狰改变了姿势,若说之前她尚有机可乘的话,那么现在那块黑石却已被狰完全覆盖在身下。
必须得先将它引起来,才能再有机会接近。
谢洵钦想起顾逢川所说的那一句“状如赤豹”,她之前从未接触过豹类神兽,但方才观察狰的形态,倒与灵猫的习性颇为相似……
对!就是灵猫!
每每闲来无事时,她就会拿上琉璃球去览乾峰的后山转一圈,那里散养着许多灵猫,它们看上去与凡间狸猫并无二异,但寿命却长得很,如若驯化得当能突破血脉限制,在战场中冲锋陷阵,不过听闻条件很是苛刻。那些灵猫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她便在琉璃球上栓了根绳子,吊着逗它们玩。
推彼及此,或许是个办法?
既然暂无机会,她便亲自来创造机会。
“师弟,先前我摔碎的那枚烛龙之息呢?拿来给我。”
谢洵钦余出一只手向后伸去,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狰。兽类大多不会隐藏情绪,因此谢洵钦能明显感知到,在顾逢川递给她那枚烛龙之息时,狰表现得愈发暴躁,它尾巴的摆动频率也逐渐增快。
“师姐,小心它额间的犄角,被其击中后皮肉会迅速焦灼,堪比钻心剜骨之痛。”
“明白。”
逗豹如逗猫,且先让她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