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松一身运动风着装,“我过来叫浩宇回家吃饭,家里那帮大人都上桌了,就差他了。”
白雪朝孩子堆里一个自来卷男孩喊:“浩宇!舅舅来接你回家了!”
“别叫他了。”魏松好像并不急,“再让他玩会儿。”
白雪:“你随意,我先去忙了。”
魏松急忙叫住她:“小雪!”
他一时半刻说不出话,被白雪看得咳了一声往别处看。
白雪走回两步,“有事吗?”
魏松一番踌躇后开口:“之前大队喇叭广播……”
他斟酌措辞,这样问:“你那个朋友叫‘申燃’是吗?是不是就是山上温泉度假村那个?”
老人消息闭塞或许不知,但年纪相仿的魏松不会。
白雪回答:“是。”
魏松听后低落,说话更没了底气,“我过来是想问你,他是你男朋友吗?”
白雪:“不是。”
这个回答在魏松意料之外,“真的吗?我还以为……”
白雪:“他打算和我结婚。”
一句话就把魏松撅了回去,脸瞬间僵了,“是吗?要是这样,应该恭喜你。”
有人走近,魏松看过去,尴尬的脸色转为惊喜,“叶哥?”
他朝叶棠走过去,“早就听说你回来了,今天可让我逮着了。跟我走吧!家里酒都摆好了。”
“下次吧。”叶棠笑着拒绝,“还要开车。”
魏松指向大门,“外面那辆奔驰是你的?行啊你!”
叶棠解释:“公司的车。”
两人聊了几句,魏松便叫了浩宇离开了。
国庆七天假期,叶棠每日都来。粘土课、美术课、体育课,他身兼数职。
七日傍晚,他和白雪站在曙光外,“这几天就好像回到从前了。”
白雪懂他,“饿了就回来,我给你做饭。”
八日下午,申燃提前回来,对白雪说:“带你见个人。”
白雪心中有个答案渐渐成形,她游移不定,最后还是答应了。
两人一路无言,最后来到城区的一条旧街道。
行人的脚步统一,聚集到街对面的大门前。
车辆在街边停成一列,前面不足十米远的位置,一个男人下了车,左右观察车辆,小跑着去了街对面。
一家三口从拥挤的人群里走出来,妈妈牵着女儿的手,爸爸背着书包,将女儿拥在中间。
行人车辆的嘈杂声中,模糊听得几句对话。
爸爸:“梦知,有没有想爸爸?”
妈妈:“梦知,有没有想妈妈?”
女孩:“有啊!我最想爸爸妈妈了!”
开远的车子看到模糊,白雪低头解开安全带,迅速下了车,快步到不远处的公交车站,乘上一辆恰巧进站的公交车。
夜晚,曙光院中一盏灯静静守候。
申燃打开房门,房间里不见她,也不见折叠床。
他来到这座老旧的院子外,借着门缝往里看,只见白雪一人坐在北屋的灯下。
秋雨潇潇,天还没亮透,白雪就回到了曙光。
写字台上没了笔记本电脑,衣柜里没了男装,卫生间没了全套的洗漱用品和那双拖鞋。
早饭后,一通电话打来。
白雪看着手机屏幕上“花纯姐”三个字,很久才接起电话。
花纯:“白雪,你什么时候过来?”
白雪:“花纯姐,我已经好了。”
花纯:“你觉得骗得了我吗?再对症的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治好。”
白雪:“进城太远了,我下午去附近的医院看。”
花纯:“你都在这看过两次了,老头最清楚你的身体情况。要是吃了药没效果就算了,既然有效果,就别轻易换,这个你还是要听我专业的意见。”
僵持片刻,白雪说:“花纯姐,我真的很忙。我的身体,我清楚,我就先挂了。”
花纯:“白雪,等一下!要不这样,我和老头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按照你上次的药再开两周的。曙光儿童村,对吧?我给你送过去。”
白雪别无他法,只好答应了,“不用了,我过去。”
下午,她只身一人去了中医馆,在等待煎药的时候,她被花纯带到楼外的椅子坐下。
花纯:“我想通了,不备孕了。之前一直特别紧张,算日子,量体温,让严闯戒烟戒酒就算了,逼着他天天跑步,他也挺惨的。半年了,既然没有,就顺其自然了。”
至亲挚友才会聊的话题,不仅没能拉近她和白雪的距离,反倒让白雪低下了头。
“我和严闯本来是冤家,上次在申燃他家你应该就能看出来。”花纯问,“申燃之前没跟你说过吧?”
白雪:“嗯。”
花纯:“我猜就是。我和严闯从小就打架,他从不掺和。我看他巴不得我俩打死一个,他就清净了。”
“挺逗的。”花纯还没讲就笑了,“小时候我们都是去伊阿姨那玩,严闯那傻子不知道怎么想的,以为我暗恋申燃。还暗恋?没事找事,揪着申燃的领子要打一架,申燃懒得搭理他。”
青葱少年的鲁莽事,花纯讲得逗趣,白雪听后也笑了。
花纯:“他哪敢真打,从小就比申燃矮半头。看他那嚣张样,没人修理他,我就来。后来大了,见谁一面都挺难。严闯带头组织聚会,没有一次人是齐的。别人都忙,就他闲。守着他那一亩三分地,以为自己挺厉害,其实就他混得次。”
“谁能想到我和他打得最凶,最后我俩结婚了,典礼上他还哭了。”说到这里,花纯看着白雪,“挺不可思议的,是吧?”
白雪:“嗯。”
花纯:“原本是想让申燃和洛灵做伴郎、伴娘,后来伴郎是另一个朋友做的。不是不想让申燃做,是不敢。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春半了,再加上他那性格,一句废话不说。让他做伴郎,就等着冷场吧。婚礼那天他能来就不错了,别的真不指望。”
花纯滔滔不绝,“还说呢!严闯学别人开酒吧,就申燃一个人支持他。申燃是真客气,为了能让严闯能把酒吧开起来,他投了不少钱,说是提前交礼金。这礼太重了,严闯让他做大股东。他不做,说他没时间。其实哪用得着他跟着忙活?等着收钱就行了。”
话说了几句就偏了,白雪自然懂得花纯的用意,径自站了起来,“花纯姐,你先忙,我去附近转转,药我过会儿来拿。”
花纯不免急到有些气,跟着她站了起来,“你到底在怕什么?”
白雪站住,却没转过身。
“你以为我怎么就能把你叫过来?”花纯问,“是申燃告诉我的。”
白雪站在这里,却一言不发。
花纯:“你俩这脾气半斤八两,能自己解决的事,至于找别人?申燃装得挺忙似的,让我提醒你来复诊,还不是实在拿你没办法了。”
花纯:“他知道你一定不会过来,就让我打电话叫你来。坚持给你送药,逼着你只好亲自来。按照你的意思缴费,让你心安理得地带着药回去。他太了解你了。”
白雪转过身,“花纯姐,你先忙,我一会儿再来拿药。”
深秋来无声,本是个晴朗的午后,树荫下却阴冷,来一阵风,嗖人骨头。
几米外的公交车站,等候的乘客越来越多,晚高峰即将来临。
白雪回到中医馆拿药,对花纯诚心地感谢:“花纯姐,谢谢你。这些药吃完了,我就不来了。”
陶琳琳一通电话打来,她已经乘上了公交车。
回到曙光,陶琳琳交给她一个档案袋。
她回到房间,从档案袋里拿出一份文件,从头至尾看过一遍,发给江夏一条信息:“17号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