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僧人是站着的,其他人跪着。
吕苹站着,扫视了一眼众人,才开口:“人都在呢?都知道偏宫进贼了?”
所有人低着头,也不敢就这么冒头回话。
吕苹清了嗓子,又说:“咱家要你们见一个人,认认是不是你们这当差的?”他摆摆手,几个身高体壮的中人押着一个单薄的小中人从院门进来。
“叫他转过去。”那小中人原本被押着朝吕苹跪下,吕苹发话之后,他身后的两个人又拽着他换了一个方向。
王凤吉手被反绑着,瑟瑟发抖,哀求地出声:“老祖宗......”
院子里的人都能看清他的脸。
“都抬起头看看,这是不是贼?”
德连打量那中人有几分眼熟,像是常跟着黄长随的那个,几次在尚膳局都看到他。
站着人的都看清了王凤吉的样子,有心里害怕极的工匠直接喊出来:“我见过他几回,时来时不来的,我还怪呢!”
他这一声起头,又有几个冒出来:“我也见过的,一看到我就背过去。”
“是了是了,有一回天黑关了伙房门回去,他站在院落边上,吓我一跳。”
吕苹听着,也不言语,说见过的毕竟是少数,多的是没说话的人。
这时,那边坐在椅子上的一个僧人走到吕苹身边,用他那有点怪道的口音说:“吕公公,我也见过此人,前两天我起的早,他在偏宫门口晃荡。”
吕苹皱了眉头,点点头,又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僧人便坐回到椅子上去。
“成了,先起来吧。”
前院跪着的人都站起来。
吕苹走到王凤吉跟前:“瀛洲天江的东珠,你可知是什么贵物?是不是你偷盗的?”
王凤吉跪着往前又行了两步,贴着吕苹地袍子,“老祖宗,我真不知道什么东珠,您相信我,您救我!”
“你又不在此处当差,说,为什么还到这里来?”
“我......我......”王凤吉支支吾吾,说不出原由。
“你再不说出来,这要闹到圣上跟前,没人救得了你,是不是来这为了偷东珠?”
王凤吉还是吞吞吐吐,急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但就是说不清楚话。
底下人只听到第一句,知道丢的是”东珠”,听不清后头的话,只看到吕苹恨地抬脚踹了他一下。
德连小声问云水:“这是不是跟着黄长随的?”,没听到人回应,转头看她,云水脸色惨白,死死咬着嘴唇。
“莲儿......\"云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德连看她像是再说一个字就要哭出来。
“怎么了?”德连拢住她。
云水正有些站不住,靠在她身上,“我认得他......”她还没再多说什么,黄长随就带着人进来。
黄长随身形略胖,走了不少路,气喘吁吁的,急匆匆扑到吕苹跟前,“老祖宗!”
吕苹瞥了他一眼。
“是奴才没管教好,但这奴才是个忠厚老实的,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偷瀛洲的东珠啊!”
“他担着你派的差事,还隔三岔五往这跑?你别替他遮掩,东西要是交不出来,整个院里的人都活不了。”
黄长随急得满脸通红,那拂尘戳着王凤吉的脑袋。而王凤吉只是垂着头,死死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老祖宗!”院门那里又跑来一个中人。
德连回头看去,来的人是春山,跑得气喘吁吁的,嘴里呼出一团热烈的白气,他跑到吕苹身边便跪下来。
院子里只看到一个清瘦的脊背,虽然跪着,肩背板正,倒有几分风骨。
也不知春山和吕苹说了什么,吕苹听了低头沉思了片刻,招招手,说了两句话,立马有人抬出来一副刑具。
云水看了一眼,身体就发软,撑不住要倒在地上,好在德连就在她旁边,伸手扶住了。
其他的宫女都投来奇怪的目光,德连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朝她们小声解释:“老祖宗来了,还上了刑具,这事小不了,她吓坏了。”吕苹跟着圣上贴身伺候,若不是宫女、中人直愣愣在圣上或者是贵人面前出错,惹圣上跟贵人不快,他向来不会管底下人的污糟小事。
他露面,说明事情大了。
周遭的宫女们虽不像云水那样站不住,也忧心忡忡地沉默起来,不再看失魂落魄的云水了。虽说现在有了“嫌犯”,东珠还没找到呢,圣上要是不快,兴许会一起降罪。
云水缓了好一阵,才哑着嗓子低低地开口道:“莲儿,他......他叫王凤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