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跪在地上,抱头痛哭。
一年了,这一年,你过得如何呢?
幸好贺承霄适时出去了,否则让他看她们久别重逢的相惜场景,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尴尬。
孟无谙拉着塔娜回到自己的房间。
塔娜告诉孟无谙,贺承霄初春的时候就将她从北泽接过来了,让她暂住在方远家,她打探时,他只道要等待时机,没想到却也没等了几时,她们便得以相见了。
孟无谙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在刚从北泽回来不久后就向他提出这个要求,他竟然真的放在了心上,北泽宫规森严,又让她逃了出来,再将塔娜接过来,一定费了不小的功夫吧。
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方远那一块绣着燕子和格桑花的手帕,便又问道:“你住在方远府上?”
塔娜的眼中滑过一丝娇羞,微醺着脸,点了点头。
孟无谙这回倒是真确定了他们的关系,为她高兴,也跟着笑了起来。
晚上她再次邀请塔娜和她躺在一张床上,塔娜还是不肯,只在她的床边打了地铺。
黑暗中,她们又像从前一样,悉悉碎碎地聊天。
孟无谙和塔娜聊了很多关于彼此的话,塔娜告诉她自己晋了侍女领头后的生活,俸禄比从前翻了两三倍不止,能够使唤一些人了,也继续被原来的那些人使唤,过得既好,也不好。
孟无谙打趣:“既然多了俸禄,怎么会过得不好?”
塔娜叹息道:“孤孤单单,行尸走肉,每天重复一样的事情。”
虽然以前也是这样的,但孟无谙的到来打破了这样的重复与平静,生活开始有了许多新意与温暖,可是她还没享受够,她便走了。
人一旦见过了太阳,就很难再忍受黑暗。
孟无谙翻了个身,将手垫在枕头下,兴意盎然道:“塔娜你知道吗,我有了新名字。”
“啊?”塔娜惊疑。
“孟无谙。”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又像夜色中一抹飘渺的云烟。
塔娜没有说话,这她早就知道了,她早就知道公主不叫慕春遥,魏国的国姓是“孟”,她既是公主,又怎么会叫那个名字。
她和她讲了那么多话,却始终没有提及北泽的事,因为一提到北泽,就势必会和那个人产生绕不开的羁绊。
她想孟无谙和三王子之间,应当是有过一段情的。
后来她才知道,三王子那一天从圣城连夜赶回来,也是为了救孟无谙。
如果她没有拦他,现在孟无谙,是不是就不用困于这四方威严的将军府?
塔娜思忖了很多,心绪复杂,还是将最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明知道她不会如实回答。
“公主,你过得……快乐吗?”
她见她的第一面,就觉得她身上的气质变了不少,在北泽的时候,虽然也是被困着,却仍尽力活得恣意,每天都是那么逍遥快活,偶有情绪低落的时候,很快便能恢复活力……可是在这里,她的身上好像多了一层解脱不开的束缚,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恬静端稳了许多……
是错觉吗?分明才隔了一年,分明她今年满打满算也才十八岁。
如果不是,那一层束缚,是什么呢。
快乐?
孟无谙听到这个问题,一时愣住了神。
她快乐吗?
好像不快乐,尘世间没什么快乐的事情,只有飘渺无依的寂寞,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了心脏。
好像又还是挺快乐的,当她和贺承霄斗嘴的时候,当她吃到他做的蛋炒饭的时候,当他抱着她的腰、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这些快乐好像微不足道,又好像足以支撑她熬过这漫长的等待。
她很想回答,快乐的,她过得很快乐。
可是说不出口。
于是没头没尾道:“他说我要等十年,可是现在才过了一年。”
塔娜,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