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罕邪安排的人必定是可靠的,可当我看见图安哭喊着从马车里伸出身子找我,我的心如同被撕裂般。忽罕邪紧紧地抓着我往回走,边走边说:“别回头,瑉君,不许回头。”
我将近一个月没有理他,即使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和他吵架,可我只要一强迫自己去找他,我就难受得头疼欲裂。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匈奴的那个孩子竟然来找我了。他端着新鲜的乳茶来到我的帐子里,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姜夫人。”
我艰难地朝他笑了笑:“秩颉(zhi4 xie2)怎么来了?”
秩颉在我面前放下乳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真是傻了,这孩子哪懂汉话,便改了月氏语同他说道:“你自己做的?”
“姐姐做的,说送来给您尝尝。”
“桑歌?”
“姐姐说姜夫人伤心,让我多来陪陪您。”
我长叹一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替我多谢你姐姐。”
秩颉将乳茶往我面前推了推:“姜夫人您尝尝。”
果真还是女人了解女人,这孩子来我帐子里走了一遭,我这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只是还有些不悦,并不愿意去理睬忽罕邪。
他本也来过几次,可见我不想见他,便也识相地不来烦我。不知是桑歌还是阿雅对他说了什么,他今日竟是掐准了时间趁我要睡觉时来的。
曹芦一看如此,连忙退出帐子,只留下我们二人。
我不说话,自顾自地背对着他解衣裳。他也没喊我,就在我身后脱衣服打算睡觉。我咬着牙,膝行到榻的另一侧,将枕头和被褥都扔了下去,转头也不理他就自己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忽罕邪还是没来同我说话,他竟还真的理了理被褥,躺在了地上。我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又起身去吹蜡烛,帐子里一下子变暗,我的眼睛还没能适应,往回走时不知踩到了什么,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小心。”他扶了我一把。
暮秋的夜里总是有些冷的,可他的手却是很温暖。我瘪着嘴,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自己摸上了床。
月光照在帐顶,我望着那一束白光出神,怎么也睡不着。忽然身侧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被子被掀开,一个人钻了进来。
我有点想哭,却忍不住跟他闹脾气,挪了挪身子想远离他。
忽罕邪一把把我拉回去圈在怀里,温热的气息吹在我耳边:“瑉君,你手好冷。”
我咬着嘴里的肉,委屈地哭了出来,想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
“瑉君,你还生我的气?”他的手盖在我的手上,一寸寸温暖着我,“别生气了,你知道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就是因为知道才那么难受,若是我又充分的理由,我大可痛痛快快地与你吵一架,那会像现在这样别扭僵持着。
他转过我的身子,亲了亲我的鼻尖:“别哭……你难道不想我吗?”
我抹了把泪,倔强说道:“一点儿都不想……”
他轻轻笑了一下:“我不信。”
“就是不想。”
“可我很想你。”
我心头一颤,转过脸去看他,黑夜中他的眼睛仍是明亮的。
他用手肘支起半身,墨黑的长发垂在榻上,低头来吻我。我本就是不想躲的,便闭了眼。可半天还未见动静,睁眼发现他就这样看着我笑,轻轻捏起我的脸,说道:“不想我?”
我被戏弄地羞赧到无地自容,一下子钻进被窝,踹了他一脚:“去,你被窝在地上呢。”
忽罕邪抢过我的被子,将我牢牢地箍在怀里:“这天上地下哪有做单于的睡地上?我就睡这儿,你把我东西扔地上去了,我就跟你睡一床被子,枕同一个枕头。你们汉人不是有个成语,叫同床共枕吗?夫妻,不就是要同床共枕吗?”
我啐了他一口:“呸,不要脸。”
他笑了一下,掀开被子就钻了下去:“对,我就是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