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快要过来了,钟归躲在一棵松树后,眼见陈鸣两人就要发现,左右张望之下发现身侧有间客房,关着窗子,便急忙躲了进去。
钟归靠在房门后听,闻见陈鸣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松了口气。
得知陈鸣等人进入梁府后,钟归处处小心,但线索总是要去找的,不能只等着乌骨夫人来救,着就大大增加了自己与陈鸣相遇的机会。就在刚才,要不是钟归躲入此屋,就要与陈鸣两人狭路相逢了。
钟归刚松了口气,察觉道背后有书页翻动的声响,转头看去,屋内器具不多,拢共就一张桌子和一个蒲团,沈青玉正穿着一件藏蓝色的交领大袖长袍,盘腿坐在蒲团上,就着灯光看书。
钟归垂着眼,装成普通仆人的样子走在沈青玉旁边候着。
刺杀国师事件失败后,梁红缨虽然知道了沈青玉的身世,但因为她又十分惜才,便叫他做了梁府上的幕僚,沈青玉便在梁府里安顿了下来。
纸张翻动中,钟归看到对方手里的是一本《残蝶注解》,是一本针对于攻击灵魂类的咒语符箓的解释书籍,民间故事里有人死后灵魂会变成蝴蝶的传说,是以便以此为名。
这本注解被沈青玉再编撰加减些许错误的符箓后以《青玉解咒》为名在后世传播。
钟归看得太过专注,连被沈青玉察觉到都没有回神。沈青玉便拿了个蒲团放到桌子对面,道:“你也一起来看吧。”
钟归犹豫片刻,也就恭敬不如从命,盘腿座了上去。
“公子对这里面的术法有何见解?”话说出口来不急不缓,眼睛深邃、目光平静,犹如看尽人间百态的老者,比符九方更有老祖的风范。
这是……钟归心中悸动,但见面前的“玉清子”没有动作,便念想这恐怕是在笼中的思念记忆有了灵气和自己的意志。
钟归推辞道:“小生不敢在老祖面前班门弄斧。”
沈青玉道:“无妨,说说看。”
钟归便道:“小人的理念与诸位老祖不同,私以为喜怒哀乐皆为虚妄就像□□一般皆抵挡不住时间的洪流,在历史之中化为尘埃。唯有思念永恒不变。”
沈青玉低着头笑道:“你果然还是这套理论,我曾听你与你师父讲过。”
与我师父讲过?钟归想了想,觉得玉清子老祖说的大概是离在北凉的国师府时与符九方说过吧。
沈青玉接着道:“你同她说了之后,她看起来十分气愤,将你训斥一顿,并且叫你写二十万字的检讨。”
按符九方那种只是与沈青玉一个观点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性格,她确实有可能做出这事。若离不是符九方弟子,那就不只是训斥写检讨那么简单了,指不定要打一场才算完。
钟归还想解释:“只是这自然中有许多现象不能按两位老祖所说的那般,它既不是魂灵、也不依赖与□□。”钟归道:“比如共情,比如恶鬼之笼的存在,还有您会出现在这里,这难道不是至纯的念想的结果吗?”还有符九方纵然化鬼,却还保留了意识,怕不也是如此原因。
沈青玉恍然,似有所悟,道:“我出现在此地的原因,原来是我思之所切的缘故么?”
面前的沈青玉非人非鬼,却有自己的意识,倒是与宝物的灵识有许多相似之处。
若是人对某样事物十分爱护,久而久之那样事物就会产生灵识,从而产生护主之意。
“是的。“沈青玉的残魂京都一份、龙恩城一份,龙恩城的残魂已被符九方所灭,确实不能在此地了。笼中的“沈青玉”大概只是怨鬼记忆中的躯壳,只按记忆行事。
沈青玉微笑道:“既然你还坚持着原来的想法,那你可在这方面有些建树和顿悟?”
除却共情,钟归确实还琢磨出来的别的东西,钟归张开右手,一根红丝缓缓展现,落到桌面上:“我想,既然理智是由念想所生,而鬼乃是人魂脱离□□而成,那么可不可以使鬼恢复意识呢。”
沈青玉接过红丝,仔细端详,道:“这红丝连我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若是按公子所言真能使鬼恢复为人时的意识,那日后必有所成,日后说不定还会超过你师父和我呢。”
“怎么会,只是小生的一些狂言妄语罢了,老祖还是不要对此抱有多大的希望。”现在这些红丝只能使鬼清明片刻,离恢复意识还差的远呢。
两人谈论了片刻,良久,沈青玉又犹豫着问道:“那我最后如何了?”
玉清子祖师的生平自然是刻印在每个燕国人心中,钟归不用刻意想就知道:玉清子与梁红缨死于开元五年万骨枯一战,尸骨无存。
钟归于心不忍,便取其中,道:“您此后会与梁将军结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