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假了。”韩秀儿轻叹一声,背着手往讲台走,“你去看看她。”
陈可儿猛地站起身,快速应下。
随后跑出教室。
操场旁种植的树木黄叶落下,往日恼人的昆虫也近乎不见。两个班正在上体育课,在老师的口哨声中绕着操场跑圈。
林贝路坐在旁边的花池上,手机从校服裤子口袋中滑出来,掉在冰凉的砖上。
她抬手捡起,这才看到无数的消息和未接来电。
未接电话的顶端是陈可儿的来电。
她回拨过去。
“路路,你在哪?”听筒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我在东操场。”林贝路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陈可儿长吁一口气,“你在那等我。”
没过几分钟,上体育课的学生开始列队时,陈可儿奔跑而来。
她的马尾被风吹在空中,随着步伐摆动。
“我的祖宗,你真是能吓死人。”
林贝路抬头,不好意思地抿嘴,“你怎么也出来了?”
“秀儿让我出来看看你。”陈可儿一只脚踩在花池上,另一条腿耸拉着,坐姿豪迈,“说吧,你怎么回事?”
林贝路侧头,一五一十地说了。
风有些吹得人有些冷,陈可儿不自觉地把衣服拢了拢。
感谢袁蔓。
林贝路这段时间的状态,三班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没有一个人敢劝。她的眼里带着不死不休的光,刺的人不敢上前。
她们只能一次次地让她好好休息,不要太累。
不止一次。
她们不止一次看到她躲在教学楼某个角落里哭泣。
“所以,你有好一点吗?”陈可儿问道。
林贝路仰起脖子,看着头顶近乎光秃的枯树,无精打采的垂着枝丫,多像此时的她啊。
“春天快点来就好了。”
陈可儿下意识接道:“春天来了,高考就不远了。”刚说完又急忙打自己嘴巴,“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贝路双腿蜷起,把头埋在膝盖处。
心脏压迫的厉害。
她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脆弱。
才压下去的泪意又翻涌上来。
陈可儿在一旁手足无措,拍了她两下便掰起她的肩膀,“路路,你没事吧。”
“可儿,我难受。”眼泪喷涌而出,她抽泣着,声音破碎不堪。
陈可儿见她这幅样子,一把将她搂紧怀里紧紧抱着,“哭吧,哭一哭就好了。”
“我真的好累啊。”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过。
“这段时间,我每天都没有胃口,也不想睡觉。我只要躺在床上,各科的知识就往我脑袋里挤,我赶也赶不走。”
“可是我明明一直都在学习,我连上厕所都在背单词,却还是考不好。”
“可儿,我记不住东西了,我现在一背东西就头疼。”
“你考的很好了。”陈可儿抚摸她的头发柔声说道。
林贝路摇头。
眼泪将陈可儿的肩膀打湿。
“不行,这样下去赶不上的。”
她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
眨眼之间,高三的上半学期已经过去一半了。
陈可儿看着她泣不成声的样子,伸手在她背上顺着,“路路,我是真的很想让你放弃。可是,眼睁睁看着你这段时间的努力,我又说不出来。”
林贝路攥紧陈可儿的衣摆。
她何尝不想放弃。
这个念头一旦动过一次,就会在午夜梦回、日常生活中的分分秒秒突然出现,阴魂不散地缠绕着你。
不断对你说。
放弃吧,放弃就不用这么累了。
凭你现在的成绩也可以上大学不是吗?
可是,可是……
“舟河幕那家伙真的值得你这样吗?”陈可儿问道。
林贝路直起身子,这才发现陈可儿眼睛也是红红的,她破涕为笑,“你怎么也哭了啊?”
“废话,你都哭成这样了我能无动于衷吗?!”陈可儿斜眼瞪来,“还笑!鼻涕泡都出来了!”
林贝路擦擦眼泪,认真地说:“一开始我是为了追到他,因为他太好了,我自惭形秽。后面慢慢的,更多时候我好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周围传来喧闹声,一个班的人解散活动。
陈可儿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我想看看自己的潜力有多大,想为自己而学。我的智商正常,认真的去做一件事,究竟会不会成功?”
即使停止哭泣,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打着哭嗝,说起话来也是一顿一顿的,“舟舟他是我的目标。越是学习,就越觉得像他那样,严于律己,日复一日从未松懈的积累是多么让人敬佩。”
“我想追上他,想变成他那样优秀的人。”
“觉悟不错!”陈可儿欣慰地弯起嘴角。
许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重,她开玩笑道:“学习啥的可以,别的可别学他!我可不想你变得那样无趣。”
“别的方面我已经很优秀了!”
“臭屁!”
秋去冬临,冬去春会来。
即便是枯枝,也在等待着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