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歆儿，”从他身前拽着雷无桀离开时，无心突然攥住她的衣袖唤了她一声，大概是怕她走得再远点又趁机偷偷藏起来，有些应激地强调了一句，“别走远了。”
“…？”唐歆儿见鬼了一般看向他，一脸‘你今天怎么了’的神情，但还是拍拍他紧攥着她袖子的手，宽慰道，“放心啦，起码得看着你回天外天。”
说完感觉不大对劲：这话怎么那么奇怪呢，她的意思不是赶他离开中原的意思，她的意思是看着他平安回去的意思。
无心笑笑。
根据他以往的习惯唐歆儿推断每次他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他这张嘴接下来免不了说点什么阴阳话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意图补充，但是又觉得他应该可以理解她想表达什么意思，眨眨眼，说起好话来，“你懂我意思吧？我是哪种人你最清楚了，你这么聪明。”
“快别说了。”萧瑟看不下去，将她和雷无桀一起拉走。
“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伶牙俐齿的，三天不见不会说话了？”萧瑟吐槽的声音远远传来。
一旁的大觉默默看着，笑了笑，见对面的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侧回过身来，双手抱拳以示感激，“若不是师侄，我今天就命丧在此了。”
“说到底你也是老和尚的故人，我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呢，”身子还有些站立不稳，无心勉强单手行了一礼，“只是可惜了掌门这一身的修为，还望掌门海涵。”
大觉听得却是愈发惭愧，“真是可笑啊…我大觉修炼伏魔神通这么多年，却伏不住自己的心魔。”
他现在总算知道刚才一心想要杀了无心时对方所说的‘真是可悲啊’是什么意思了。
“十二年前，我和忘忧打了个赌，”大觉背过身去，“现在看来这个赌约从未成立过，从头到尾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终究是他因为自己的偏见和仇恨平白地将自己的怨念加在了一个孩子身上。心魔心魔，世上本没有魔，当除的本该是自己的心魔而已…
他自嘲地笑笑，同打算回到寒水寺的无禅道完别，带着九龙门的人离开了。
无心出神地站在原地，抬眼望了望并不刺眼的烈阳，扯着嘴角笑了笑，神情五味杂陈，“看来，是老和尚赢了。”
无禅走上前来，“无心师弟受苦了。”
无心忽有所悟，叹息着自语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什么赌约啊？”雷无桀小声道。
“可能是在拿无心做赌约吧。”唐歆儿面色有些凝重，随口应付了一句，“赌无心会不会变成颠覆天下的邪魔。”
无双城的人也许马上就要来了，可师兄和千落他们都受了伤。无心和萧瑟现在没什么战力，她自己现在也不太妙…
其实若非药蛊比较方便她一般也不会用到它。隔空操纵药蛊本就有些消耗，距离还不近，药蛊本就有些脆弱还扛了大觉全力一击，而药蛊的损伤都会反噬到她自己身上，这比她本人抗下那一击严重得多，加上方才暗中出手也消耗不小。
她攥了攥拳头，心下将还可以用到的招式过了一遍。
“看来九龙门的人败了！”
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唐歆儿冷眼看向声音来处，正是之前在美人庄偶遇过的那些人，“无双城。”
唐莲等人纷纷迎了上去，萧瑟则是默默把没了功力还有心思走神的无心带到了自己平日看戏时经常待的位置，将他安顿在了自己身后。
“无双城也来趟这趟浑水？”唐莲眯了眯眼。
“雪月城趟的又是多清的水？”无双城大弟子卢玉翟道，“我们不想和雪月城发生冲突，我们只要叶安世。”
唐莲回头看了眼无心。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无心还在走神中。
唐莲无奈地转过头，“不给又如何？”
和他异口同声说这话的还有一个清亮的女声，原本还在后面的唐歆儿缓步走了过来，站到他身侧，不像他们一样各自带了武器，她一向没有固定的武器。
唐莲抬手，指尖已然夹了一枚小巧的刃，“杀了我们？”
“伤而不杀，还是能做到的。”
“就凭你卢玉翟？”唐莲嘲讽一笑。
“不，”从卢玉翟身后走出来一个大约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那少年单手提着一个表面平平无奇细看去做工极其精密的剑匣，扫了一眼众人，扬声道，“就凭我一个人。”
唐歆儿话不多说，两指间多出一枚极细的银针，“这个人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