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这一天多的又何止是丽人，男女老幼、贵族平民，似乎全都出来了。
三月三堪称古代的情人节，主要活动是洗濯祓除，去宿垢病。年轻男女可谈情说爱，长者不禁；已婚妇人则祭祀神灵，夫妻和美，多子多福，是一个全民皆欢的节日。
王皇后早早打发霍昭和袁朱去祭祀郊禖。
当袁朱知道郊禖仍是主管生育、婚姻的神灵时，神色讪讪，她刚才见那么多人在拜，随大流就跟着拜了。
后来才发现，祭拜的有好些孕妇，袁朱听到她们诚心祷告，保佑孩子建□□产顺遂等等。
袁朱以一种好奇而又惶恐的心态打量着那些女子微凸的腹部，那里有一个小生命。
都说繁衍是人类本能，生儿育女更是女人之为女人的责任，可她本人似乎从未向往成为一个母亲，她从来不渴望婚姻，也不渴望爱情，自然也就未想过生育之事。
生育蕴含着一种神秘而又可怕的力量，婴孩诞生于母亲的阵疼中，甚至以母亲的生命为代价，可为人母者似乎对此轻描淡写，不以为然。
袁朱自己却没办如此镇定和勇敢，每每想到将来生子时会疼得死去活来，她便不寒而栗。
“朱朱，你在想什么？”霍昭见袁朱又在发呆，便唤她回神。
那日，他言辞恳切，信誓旦旦要护她周全，可袁朱却好似神游天外，不予理会，每每忆起，霍昭忍不住失望。
“没什么。”一个女人居然恐惧生孩子，这种事要是说出来，不论在哪个时代，只会惹来嘲笑吧。“我们去别处逛逛吧。”
今日人很多，不仅游人多，各种戏班、杂耍、商贩、吃食亦多，毕竟人多的地方就有生意。
袁朱对各名种杂技表演比较感兴趣。
吞剑、吐火、走钢丝……这个时代常见的杂技，在现代很少见到了。
一对中年夫妇在路边表演魔术，袁朱看得精精有味。
待到魔术结束，妇人拿着拖盘来要钱，走到袁朱跟前，袁朱一摸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
她忘带钱了。
袁朱灵机一动，扯下身侧霍昭腰间的玉佩，把玉佩上装饰的一颗明珠拿下，放在盘中。
“这……这实在太多了。”妇人走南闯北，有些见识，这颗明珠价值他们夫妻一月收入都不止。“姑娘还是收回去吧。”
“没关系，他家有钱。”袁朱指指霍昭，又从妇人盘中抓了一把铜钱，“就当交换了。”
妇人看向霍昭，这是一个年轻而俊美的男子，气质清贵，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人。
霍昭一直没有说话，眼神却如蜜一般望着袁朱。
简直能把人看腻死。
妇人知道她今天遇到了这两位有钱人，便不再推辞。
“多谢夫人，夫人不仅人美，心更好，才能得到这样一位如意郎君，老妇在此祝夫人与郎君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大娘吉言，多谢。”霍昭闻言，目中显露喜悦之色，他把那枚玉佩一并放入妇人盘中。“莫要推辞。”
“这……”今天是哪路神仙在关照她。“多谢郎君，郎君与夫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袁朱冷眼旁观，她记得，这枚玉佩，霍昭颇为喜欢，就这样随意的送出去了。
果然，喜新厌旧是这些贵族男子的天性。
他说他会永远保护她，看来不过是随口而言，就如这枚玉佩，随意便可赠人。
午后，袁朱带着霍昭去了她以前常去的一家汤饼馆，位置极为偏僻，所以即使外面很想闹，这里的顾客却不多。
“你别看这家店僻静，但东西不错，也干净。”袁朱边说边叫了两份汤饼。
老板夫妻仍认得袁朱，老板娘笑道:“姑娘，许久未见了，送你一份腌黄瓜。”
“谢谢大娘。”袁朱笑得灿烂。
“你们兄妹以前经常照顾生意，不过一碟小菜，不用客气。”老板娘一边麻利地收拾旁边的桌子，一边看了看霍昭，今日两人穿着都很普通，问道:“这位郎君可是你夫君。”
袁朱点点头。
“长得俊，与姑娘十分般配。”
袁朱淡笑，哪里般配，分明是她高攀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