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结束得太突然,徐之鱼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顺手接到了下一个连麦。
是一位名为凤求凰的网友。
“凤求凰,你好你好,你已经成功连上麦了,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嘛?”
傍晚时分,卓文君刚刚用好晚膳,丫鬟便送来了一封信。
是她的丈夫司马相如从长安寄来的。
自从夫君到京城做官,就好久都不曾见过一封书信了。
虽是在天子脚下当官,但本来也只是个闲职,可是他的才华大放异彩。
一首《子虚赋》不够,又来一首《上林赋》,深得汉武帝青睐,举国皆知,官职也升为中郎将。
俗话说: “饱暖思□□,饥寒起盗心。”
司马相如在京城的日子过得是如鱼得水,左右逢源,也时常周旋在脂粉堆里。
她常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夫君要纳一个茂陵女子为妾。
这些话她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放在心上。
直到拆开了手中的这封信,收到信的欣喜之情瞬间化为心上的一团乌云,怎么驱也驱不散。
信很简单,有十三个大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并要求立即回信表态。
若是换作常人来看,或许不懂此中深意,但卓文君是个才女,聪慧绝伦。
她能读懂,司马相如也知道她能读懂。
这十三个字后少了个“亿”字,他想说:我对你已“无意”了。
卓文君悲从心中来,弯身伏在案台之上,任由眼泪沾湿衣袍。
昔日的情情爱爱一一浮现在眼前。
当初一首凤求凰掠得了她的心,她趁夜色逃出家门,与司马相如私奔,远走他乡。
面对家徒四壁的司马相如,出生于富户人家的她毫不介意,她当垆卖酒,二人患难与共,彼此情深。
直到日子好起来了,感情却变了味。
她很想找个人问一问,到底是为什么。
天幕的出现很及时,她用衣袖拭去泪水,又轻咳了两下,确保自己没有哭腔。
她不愿失态。
卓文君记得仙人似乎不喜欢别人称呼她为仙人,而是让她们叫她小鱼。
“小鱼,我可以向你请教一个感情上的问题吗?”
这不正好撞到徐之鱼的专业上了嘛,她巴不得大家多多跟她分享感情状况呢。
“当然可以,你说。”
“就在刚刚,我收到了丈夫的一封来信,他在信中说,他已无意于我。”
徐之鱼边听边点头,典型的夫妻问题——不爱了。
“冒昧地问一句,你们结婚多久了?”
卓文君从没有细细算过,17岁的她在遇到大胆示爱的司马相如时,就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
今年她42岁,徐娘半老,昔日的容颜已不再。
如今想来,二人携手走过了风风雨雨的25年,声音中难免多了一丝愁绪与不舍。
“25年了。”
好家伙,这么久!
徐之鱼有点小小的震惊,这是中年夫妻的感情危机啊。
由于对方提供的信息比较少,她暂时不能分析出男方不爱的原因是什么。
“25年确实是挺久了,这么突然地跟你说不爱了,你有没有跟你的丈夫聊过,到底是为什么?咱可以散,但散也要散个明白。”
卓文君怎么会不明白呢,自己已然年老色衰,夫君如今高官厚禄加身,难免有些旖旎心思。
只是她一直认为她和夫君与外面指腹为婚的夫妻不同,他们是一起从泥潭沼泽中过来的,其中情谊怎是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可以比的呢。
“他要我立马回信,但我目前还没有想好要写什么。”
“还挺霸道,要立马回信,他不敢回来见面聊聊吗?我这边建议你,如果能见面聊,最好见面聊;如果不方便,也一定要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因为我不太了解你们之间的感情情况,所以也只能给到这些了。”
卓文君嗯了两声,她本也没有指望依靠仙人的力量来挽回夫君的心意,只是事发突然,又无人可诉。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命运的选择权她要把握在自己手中。
长安城中,司马相如正在宴席之上,自从他用两篇赋打响自己的名号后,就常常受邀参加宴席。
天幕一出,大堂中央的歌女都识趣地退下了场。
旁人或许听不出刚刚女子的声音,但他不可能听不出,短短的几句话描述的就是他寄予发妻的信。
席间,他心怀忐忑,他对发妻有了异心是真,只不过不想以此种方式揭露出来。
因而,当听到她们简短的对话中没有裹杂自己的姓名时,他有些暗自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