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记忆中最漫长,最炎热的一个夏天。
她放学回家,走到家门口发现没带钥匙,徐母还没下班,外婆又代表老年大学去参加市里的演出,眼下只剩下她一个人。
天气闷得像个蒸笼,徐挽打算先去找个凉快的地方等着。
她家是学区房,离学校只隔了一条马路,楼下的超市和奶茶店,通常都有一堆同学或者小混混聚集。
徐挽犹豫半晌,抬脚往书店的方向走。
“哐当”小区铁门在她身后重重地关上。
她没有钥匙,是跟在其他人身后一同出去的。
刚走出门口一个转弯,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寸头小混混,先是上下扫了她一眼,又不知说了什么,旁边一个男生也扭头盯着她。
徐挽脚步一僵,耳鸣声尖锐刺耳,仿佛要将她的耳膜刺破,她下意识想躲进小区里,可老式小区的大门需要钥匙才能进去。
“哟,这不是七班那女的吗?”寸头认出徐挽,说着还朝她的方向走来。
徐挽试了几下抬腿想跑,但有心无力,呕吐感疯狂上涌。
寸头走到她面前,离得有些近。
旁边一个流里流气的男生先出声,“我说,要不你就跟了我哥,当他女朋友。”
话一落地,寸头用舌头抵了两下腮帮子,低头笑得腼腆又猥琐。
徐挽扭头,嘴唇止不住地抖,她艰难地开口:“滚开,小心……我报警。”
两人不以为意,笑得更加猖狂,寸头得寸进尺抬手便要摸她的脸。
徐挽闭起眼,用尽全身力气,张口狠狠地咬住咸猪手,寸头吃痛地皱眉,看着拳头上发紫的牙印,似是觉得在小弟面前没了面子,便用力将她推倒在地。
而后他还不罢休,抡起拳头还要继续。
“你再碰她一下试试。”一道瘦高的身影从旁边的高台上一跃而下,俞承抒一拳砸在寸头男的颧骨处,骨肉相撞发出沉闷声响。
旁边的男生被这架势吓得拔腿就跑。
俞承抒动作很快,他揪起寸头领口,力道收紧,“走不走?”
寸头平日里欺软怕硬惯了,见到有人帮徐挽出头,自己身边的小弟已经弃他而去,他也不顾面子拔腿就跑。
徐挽脸上浸了一层细密的汗,她站在一边愣神,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唇瓣还有些颤。
她和俞承抒不熟,他也不认识她,只是徐挽听别人说过,一中有这么一号人,长得帅学习好,就是脾气有点捉摸不定,
此刻,俞承抒站在她对面,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在夕阳的勾勒下,少年的周身闪着光,整个人看上去恣意又张扬。
有风轻轻吹起他垂在额前的碎发,他拧了拧眉,态度不算好:“受伤了?”
徐挽的气息渐渐平稳,身形也稳了下来,她仰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在他的脸上和身上逡巡,观察他有没有伤口。
见她许久都没有回答,俞承抒懒懒地撩起眼皮,问她:“看傻了?”
???
徐挽眨眨眼,赶忙将眼神收回,生怕他继续误会,回答道:“没受伤,谢谢你救我。”
手机铃声蓦地响起,是徐挽的母亲陈华来电。
她慌张地将手机贴到耳边,默了几秒才出声。
陈华察觉到女儿的声音反常,关切地问:“怎么了 ,挽挽。”
“没事,我马上回去。”徐挽没多向她解释,便匆匆挂了电话。
她将手机放在书包里,思考片刻,从书包里翻出一瓶牛奶,递过去再次向他道谢:“今天很感谢你,不过我还有事,这瓶牛奶你先收下,改天有机会,我再好好谢你。”
俞承抒没接。
徐挽看到有人进了小区门口,便将牛奶放到台阶上,转身就要跟着进去。
不料,俞承抒在身后悠悠开口:“不诚心啊?”
“啊?”徐挽呆呆地停住脚步,错过最佳时机,小区的铁门在她面前再次合上。
“连我在哪个班,叫什么都不知道,日后怎么会有机会感谢我?”俞承抒笑得很恶劣,与刚刚仗义出手的少年,判若两人。
……
徐挽被怼得哑口无言。
好像有点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耐着性子跟他解释自己没有要躲避的意思,而且他在一中很有名,所以才没问他名字。
一番沟通下来,徐挽觉得这话很像在拍马屁。
俞承抒听后眉梢微扬,“所以……这不公平,万一你跑了,我找不到人怎么办?”
徐挽深吸一口气,不适的耳鸣声悄无声息地溜走,阳光从榆树的缝隙中漏在她身上,“我叫徐挽,高二七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