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思尔接到进组通知的时候,赵淮栖正在家里举铁。他忘了自己有大门的密码,激动的在门上敲了半天。
门一开,正听到卫思尔难掩激动的声音:“可算找到你了!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赵淮栖手里还拿着干燥的毛巾擦头发的汗湿,瞥见卫思尔的表情,心中大概有了猜测,“健身没看手机。怎么了?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卫思尔在玄关换了鞋,几步路走的同手同脚,声音都有些变调,“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他伸手在赵淮栖肩膀上捣了一拳,“你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是男一号!”
卫思尔像是难以置信一样,又重复了一遍:“那可是陈导的男一号啊!”
赵淮栖松了一口气,兴奋和激动慢半拍的从心底蔓延出来,藤蔓一般裹上了他的心脏,酥酥麻麻的。
他听见自己还算镇定的声音,“剧本送来了吗?”
卫思尔从文件袋里抽出一沓A4资料,从里面翻出了粗略订在一起的剧本放在一边,把合同递了过去,说道:“合同我看了,没什么问题,你赶紧签了,省的夜长梦多。剧本一会儿再看,保证你喜欢。”
赵淮栖摊开手掌,卫思尔了然的把黑色签字笔放在他的掌心。
赵淮栖的字很好看,几笔勾勒下来,墨重墨轻,飘逸有型。
赵淮栖看向卫思尔,“这下心安了?”
卫思尔将合同收好,理所当然的点头,不到落笔的最后一课,他的心是不会从嗓子眼落到肚子里的。
剧本封面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字“窄街”,赵淮栖快速浏览了一下剧情梗概。
21世纪初的深城是一个发展极其不平衡的城市,繁华与贫穷也许只隔着一条街道,街道的一边是低矮错落的棚户区,另一边则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两边相安无事,互不打扰。
而当站在最高建筑向远处眺望时,那些斑驳的破旧小楼就像是这座城市华美外袍上恼人的虱子,承担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穆子程就在这样一桩矮小的房屋里长大。他的妈妈是红灯区的小姐,靠着皮肉生意为儿子换的一个和有钱人家孩子一起上学的机会,他的父亲发家致富的美梦一朝破灭,性情大变,浑浑噩噩酗酒度日,穆子程和母亲便是他的出气筒。
那是极其平常的一天,父亲惯例酒后对母亲施暴,穆子程却没有继续忍耐,抄起一旁的铁锹打死了男人,最后母亲将人命揽到自己身上。穆子程没有推拒。
穆子程曾无数次穿过窄街去另一边上学,而直到这一刻,父亲身死,母亲入狱,他才觉得自己真正获得了跨越它的资格券。
卫思尔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气泡水,坐在料理台上,咕嘟咕嘟往嘴里灌,“你手里的剧本是最新版,但不一定是最后一版。编剧跟组,听说还在逐句敲定,看来是非常重视了。”
赵淮栖很喜欢这个剧本。
卫思尔激动的心情比他有过之无不及,悬在空中的腿摇晃的踢上岛台,“陈家晟看重实景拍摄,拍摄地定在深城,月底进组。”
赵淮栖点了点头,想起卫思尔这段时间的忙碌,问道:“你那边怎么样了?”
卫思尔整张脸顿时垮了下来,“别提了,天盛一堆烂摊子,当时我只顾自己走的潇洒,背后的资源关系盘根错节,一时厘不清。现在啊,是大的利益纠纷没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小问题时不时出来膈应你一下,害我都没陪你去试镜。”
“对了,我是不是还给你找了个助理,人怎么样啊?”
赵淮栖眼前浮现出姜唯的身影,垂下眸,给出的评价中规中矩,“还可以。”
卫思尔没有多想,跳下料理台,拍拍赵淮栖的肩膀,“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好好准备。”掌下的肌肤结实有力,硬挺流畅的线条颇有质感,卫思尔忍不住捏了捏,“我靠,你什么时候练得这么好了?”
赵淮栖撩开自己的白色背心下摆,线条分明的腹肌和人鱼线大喇喇的暴露在空气中,抓住衣服的手臂特意使了些力气,绷起的线条像是起伏的山脉,他乐得欣赏卫思尔的瞠目结舌,“这才哪到哪,用不用给你摸摸过过手瘾。”
卫思尔愤愤的盯着赵淮栖的腹部,目光灼热似乎能将那里烧个洞。
赵淮栖继续说道:“不过最近要减肌减重。”穆子程还是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少年人的身体是单薄青涩的,他需要塑造这种感觉。
卫思尔知道赵淮栖的用意,望向他的眼神还是幽怨,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赵淮栖笑了,小山雀一样的眼尾迤逦出好看的弧度,不走心的安慰卫思尔,“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九九归一。”
完了,更想打他了。
*
姜唯第一次见到卫思尔是在机场,距离前往深城的航班还有不到半个小时起飞。
贵宾休息室没什么人,姜唯待的无聊,去候机大厅转了转,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赵淮栖身边做了一个人。
她在梁词的手机上见过卫思尔的照片,一下子将人认了出来,学着其他人,叫一声思尔哥。
卫思尔一米九的大个子,骤然从座位上起身,隐隐带来压迫感,然而脸上却架了一副金丝眼镜,平添几分儒士的书卷气,杂七杂八的元素交叠在一起,竟也生出了奇异的和谐感。
卫思尔见到姜唯,还以为是哪个小明星,脸上挂着客气的笑,熟稔的和姜唯握了握手,照例寒暄了一会儿,两个人鸡同鸭讲,居然还能聊上几句。
本来在按摩椅上看剧本的赵淮栖越听越不对劲,挥手打断了他们:“思尔,这是我的助理姜唯。”
卫思尔脸上的笑容一僵。
“姜唯,这是经纪人卫思尔”
姜唯乖巧的喊人:“思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