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茅草屋内。
一家人心事重重。
怀抱着娃娃的清瘦妇女,眉头紧蹙。
“相公,你说姝儿是不是悄悄逃跑呢?”
昨日,衙役的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若是今日再不交出徭役(古时候被征去为国家干苦力的平民)人选,便将这一家老小全关入大牢,扣一个抗役之罪。
要知道,在北辰国,抗服徭役,等同于叛国,是要全家流放或充为奴隶、官妓的。
丽娘年纪轻轻就嫁给大她十多岁的洛秋山,这才过了安稳日子没几年,好不容易生了个崽子。若是这时被拉去做官妓,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做人。
她心一横,将怀里的孩子丢给洛秋山:
“我去找,我们养了她这么多年,该是她回报我们洛家的时候了。”
缩在角落的洛家主母,心里默默念着:姝儿啊,快跑远些,别再回来。
虽然洛姝不是她亲孙女,但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跟亲孙女疑。
洛家突遭横祸,洛秋山被害革职抄家,贬为庶人,一夜之间,一所有。他寒门出身,一心清正廉明,不与他人结党营私,不贪赃枉法。
但,即便如此,在这混沌的环境下,他依旧是那一根被众人所不能容的刺。欲拔之而后快。
此时,狼山山崖。
程浅从昏迷中苏醒,看着礁石上大片殷红的血迹,这是车祸现场?
“嘶…”
“好痛!”
全身散架一般,锥心刺骨的痛席卷全身。脑海中数陌生的回忆随之涌入。
半晌,程浅终于明白了。
原来,飞机失事,现世的她,一抹残魂穿越到了这位名唤【洛姝】的女子身上。
而更让她惊讶的是,洛姝是为了躲避父母的逼迫,才失足掉下山崖枉死。
缓过神来,她试图从下游平缓处爬上去。现世里,身手矫健的她,飞檐走壁轻而易举。
但,此刻,却寸步难行。
她奶奶的,这身子太弱鸡了。等恢复之后,一定要强加练习。
好不容易爬上去,却看到一张令她厌恶的脸。
“姝儿啊,你让阿娘好找。”
来人正是洛姝最讨厌的母亲。丽娘假装一脸心疼的扶着程浅,将她拉上来。人还没站稳,就着急的拉着往家赶。
一路来到山脚下的茅草屋。
浑身是血的程浅被她拽着进屋。
一进门,丽娘便带着哭腔嚷嚷起来:
“姝儿啊,你快看看你年迈的主母,再看看你弱不禁风的啊爹,再看看还在喝奶的幼弟,啊娘求你了,去服徭役吧!”
程浅似有若的冷笑着,竟人关注浑身是血的她。随即看向洛秋山,他似乎是有愧于自己,丝毫不敢抬头与自己对视。
本该他去服徭役的,但多年前他为了救贪玩的洛姝,从房顶坠下,至今都是跛脚的。可奈何之下,丽娘才央求洛姝女扮男装替父北上。
这就是洛姝的父亲?忒没出息。
一副窝头窝脑的样子,哪还有当初威风凛凛的半分模样?
程浅没理丽娘,而是平静的问了一声洛秋山:
“你当真想让我去?”
这话不是她问的,是替洛姝问的。她入了她的身体,她们的情感是互通的。她一向敬爱她的啊爹。
沉默半晌,洛秋山奈开口道:“姝儿啊,是啊爹对不起你!你逃吧!一切后果啊爹承担。”
丽娘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立马上来指着洛秋山的鼻子,破口大骂:
“好你个洛秋山,老娘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你却让她走?她走了,我们怎么办?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待罪之身,哪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若不把她送去服徭役,我们全都别想好过。大不了,一起死。”
她撒泼的模样,让程浅十分厌恶。
她那大破嗓,将洛秋山怀里的幼弟吓得哇哇大哭。
躺在角落的洛家主母,奄奄一息的唤着洛姝:
“姝儿啊,快走,快走,别管我们。”
前世同是被奶奶带大的程浅,心生不忍,这么慈祥的奶奶,若是被抓去充奴隶,那会是何种残忍的一幕。
想都不敢想。
程浅伸手覆上奶奶的脉搏,比想象的还要弱上三分。长时间的奔波劳累,加上饮食不均衡,老人的身体已垮了大半。
收回手,她感慨一句,若是有些补充能量的葡萄糖就好了。
心里一想,脑海里中闪现出前世的研究室。一袋白色包装的葡萄糖正出现在眼前。程浅伸手一抓,竟实打实的把它抓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