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老七10(2 / 2)

“不晓得。”她昏昏欲睡,试图在他怀中找个最舒服的姿势。

“那个老人就是你们的支使者?”

“嗯……”

“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们对他似乎总有股莫名的畏惧,想必他对待你们并不怎么样。”

片刻沉默,他以为她在思考着如何形容,低头一瞧,才发现她已沉沉睡去。

他的手轻抚过她的颊,抿嘴一笑,眼神充满他自己都未曾瞧过的爱意……

趁夜里教授熟睡,关茧悄悄带着关羌来到教授的实验室里。

当关羌第一眼看到那些试管里的婴儿,震惊的程度并不亚于关茧那时——

“我的老天!怎么会有婴儿装在试管里?”

“那些是死婴,还没恢复生命迹象的。”

“什么意思?”关羌大皱其眉。

“教授研究出一种虫子,那些虫子能取代死婴体内死亡的细胞,如果虫子伪装成功,得以与细胞们兼容共存,死婴便得以起死回生。”关茧简单地说明。

“哪……哪有这种事……”关羌瞪眼咋舌。

“偏偏事实如此,而且,那些虫子还有个很不好的癖好。”

“什么?”虫子也有癖好?!

“它们嗜血。”

“嗜……”脑筋转得快的关羌立即听出端倪,妹妹话中含意岂不就是——

但——怎么可能呢?

“别告诉我你要说的和我猜的一样。”关羌头手一起摇,企图往外溜。

“哥,你给我回来!”关茧马上叫住他。

关羌停住脚步,心里挣扎着回头好还是不回头。

“这就是我们的身世之谜,是法改变的事实,你想怎么逃?”

“你的意思是,我们五个都曾泡在那些试管里?”关羌一副她这个玩笑开得太离谱的表情。

“是十个。”

“那其他五个呢?”

“没活过来。”

“茧,你真的是够了喔。”

“你不愿相信吗?就算你亲眼看到还是不信?”真顽固!

“怎么信?从古至今也没听说过这种事,教授把我们装在那些试管里,然后喂了些虫子进我们身体,我们便神奇地长到这么大?天方夜谭恐怕都没这故事刺激。”

“不然你倒说说我们为什么会变态地去喝人血?”关茧将手摆上腰际。

“那是一种饮料嘛,有什么好奇怪?自古以来,人类还有什么东西是不敢吃的?”

“你……非得这样自欺欺人不可吗?我有必要编谎骗你?”

“或许是教授唬你的。”

“为了什么?”问这话的不是关茧,而是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教授!”两兄妹同时一惊。

“哼,我就猜到你会这么做。”老者瞪着关茧。

“话可以编派,但我的实验成果可假不了,你们五个全是我的骄傲。”

“不!我们五个,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您所制造出来的‘死胎傀儡’!”屠影不知何时也跟着冒了出来。

“傀儡?”老者眼一眯,对这名词似颇有意见。

“难道不是吗?我们不准有个人思想,只能依你命令行事,虽是成人个体,实际上却是由你一手操控的可悲傀儡。”

“难不成你此行是特地回来讨伐我的?”老者的不悦清楚写在脸上。

“不,我们只是受够了‘傀儡’的生活。”巫蜞又不知打哪冒出来附和着屠影。

“哦……想单飞?”老者皮笑肉不笑地说。

“不,只是厌倦血腥。”屠影凝眉道。

“哈哈……”老者仿佛听了世纪大笑话般。“真可惜!偏偏你们命中注定与血腥脱不了干系,就算你们不肯执行我发派的任务,时间一到,你们仍会不由自主地嗜血如命。再换句话说吧,你们不杀人的话,又如何能过现在这么逍遥富裕的生活?若像一般平凡人那样庸庸碌碌工作的话,恐怕做到死都赚不到‘绯园’的三分之一。”

老者的话令四人不约而同拧起眉——

这就是现实。

“好啦,了解的话,黑魇留下帮我,其他人回去工作吧。”老者以为他们已被说服。

“我还有件事不明白,为什么十个婴儿里,我跟茧却会是兄妹?”难道他们老妈真这么惨,怀胎将近二十个月,两个孩子竟然都活不了?

“你们两个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这个事实又是另一枚炸弹!虽然威力比起上一个小了许多,但仍震得关羌和关茧险险提不上那口气。

“哪有这么巧的事?”

“大概是上天给你们那个花心老爸的报应。”巫蜞幸灾乐祸地接腔。

“多嘴!”关茧迅速瞪了他一眼。

“茧,不管如何,我们都是兄妹。”关羌激动地搂住她肩膀。

“嗯。”关茧用力点点头。

“还有什么疑问?”老者睨着大伙。

“你从事这种悖于常理的实验,是犯法的。”黑魇的声音霍然出现。

今晚可真热闹,大伙像跑龙套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出场。

唯独关茧在见到黑魇时脸色遽变,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听进了多少?

“犯法?”老者不以为然地冷哼:“我犯了哪一国的法?”

“死者就该入土为安,你却取婴尸做为研究,制造出杀人的工具,危害世人,不论你到哪个国度去,都算犯法。”关茧义正辞严。

杀人的工具?危害世人?关茧心里不断默念着这两句话,呆呆地发起愣。

“你这个外人,懂个屁!”

“我是不懂你变态的心理。为什么要研究这‘起死回生’?倘若世人皆能死而复活,那这世上岂不充满了永远不死的可怕妖怪?”

“知!”老者不以为然。“‘起死回生术’乃源自中国道教,它法可传,以致后人尽管对它的神奇与神秘充满响往,仍奋不得其门而入;而我,凭着自己的双手达到今日成就……”他仰头傲视周遭,这个属于他的王国,“我很得意。”

“你把这视为成就?”

“当然!”

黑魇嗤之以鼻,眼明手快地捉起一把钝器,在大伙猝不及防间使尽全力往第一根大试管重击而去——

众人愕,眼看着即使以防震材质制造的试管在此重击下仍不免受创龟裂——

“住——住手!你以为你在做什么!?”老者拉开喉咙大声咆哮,那受伤似的喑哑嗓音在使劲后居然显得凄厉骇人。

坦白说,黑魇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痛,这么使蛮力的话,显然吃力不讨好。

眼尖地瞥见试管旁那一堆仪器钮,他眼睛一亮,伸手一扳,试管理的氧气与水瞬间停止合作,心电图、脑波等等记录仪同样瞬间转为一片黑幕。

老者失声大叫,冲上前推开他,盯着这批实验中第一个夭折的孩子,心痛万分。

“关羌、屠影、巫蜞,你们把这人给我锁起来,等候处分!”

“教授不要!”关茧反射性地挡到黑魇身前。

老者面表情,冷冷地命令:

“把她一并拖下去。”

夜深了,而他累了,没精力再与他们对峙,待他睡上一觉再来解决这个胆敢破坏他研究的男人。

唉,不知道为什么,大多数人的健康都与其成就成反比。

教授用来关人的“铁房”有多可怕,他们几个至今仍心有余悸。

那不是刑房,事实上,它只是一个长方形的小房间,而它的墙有多厚,他们从未估量过,只知一进了那里,当厚重的铁门合上,便令人仿佛置身底黑洞,又或者象是被活埋,不知光与热,甚至连空气都变得奢侈。

记得成长过程中,每当犯了,教授总是把他们关进“铁房”做为惩罚;但在那样密闭的空间里,论是谁都法久待的,所以“时数”成了惩罚轻重的标准。

教授只说了关起他们,没说要关在哪,所以关羌只把他们两个反锁在茧的房内,如此一来,既可交差,又可免去妹妹的梦魇。

房内的两人,打从门被锁上后,便是一阵冗长的沉默。黑魇晓得她不对劲,却不知对人或对事。

“怎么了?”他实在受不了沉默不语的她。

她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在气我刚刚的行为?”可是她还是挺身要救他呀。

她就是紧抿着唇。

“难道你认同你们‘教授’的变态做法?”

她倏地转头瞪他——

“若是不认同,岂不间接否定了我们的存在?”

“茧,你们与那些婴尸是不同的啊。”

“哪里不同?我们都曾经是那个模样,我们只是‘杀人的工作’,我们只会‘危害世人’!这就是你对我的看法!”她下意识地抡起双拳。

闻言,黑魇不禁莞尔,原来她在意他的用词。

“茧。”他搂住她肩头,柔情似水。“基本上,你们与那些婴尸最大的差别在于,他们是没有生命的,而你们则是活的。”

她正欲反驳,锁住的房门忽地被打开——

“哥?”

“快走!”关羌一手拉一个,将他们往外拖。

“走去哪呀?”关茧丈二金钢摸不着头绪。

“这里就快爆炸了。”

“爆——炸?!”关茧惊愕得舌头打结。

“是你放的吧?”黑魇一语道破。

“算你聪明。”

“那教授呢?”关茧急急问道。

“我们给了他一根麻醉药,等他一觉醒来,便恍如隔世。”

“你设了多久时间?”

“一个小时。”关羌拖着他们改走为小跑步。“要炸毁这里需要强大的火力,所以我们若不能在这一小时内远离此海域,就很可能被波及。”

“天哪……”关茧只是被动地跟着跑。“那地下室那些婴儿怎么办?”

“那不是婴儿,是尸体,若在大火下化作灰烬沉落大海,对他们而言反而是件好事,至少他们能再重新投胎去,不必像我们活得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是个人类。”

“原来你们两个人的想法相同。”

“难道你希望世上再多几个像我们这样既是杀手又是吸血鬼的人?我光想都觉得恶心。”

“你这么说岂不全盘否定掉你的人生?”关茧义愤填膺。

“我并不否定自己,相对的,我觉得自己非常不平凡,所以,这样特殊的人种世上有我们五个就够了,多了便不稀奇,当然得赶紧斩草除根,是不?”

“瞎掰!”

三人来到大厅,意外撞见段爱,尤其在关茧瞧见她手里捧着的玫瑰时,眼眶更是蓦地一红。

“你来做什么?”关羌没好气,她可真会挑时间,之前怎么都劝不动,偏偏在这紧急关头出现。

“茧的玫瑰快枯死了,它们真的非得她的血不可,我看不下去,只好把它们带来。”

“谢谢!”关茧因感动而有些哽咽地接过她手里捧的玫瑰,看着失去光彩的花朵,心疼万分。

“现在哪还有时间管玫瑰?快走!”关羌又开始将他们往外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段爱被迫跟着往回走,这才发现他们神色紧张。

“这里快爆炸了。”

“为什么会这样?”

“现在没空解释,先离开这里再说。”

“屠影和巫蜞呢?”

“他们去带教授,随后就来。”

来到岸边,他们四人分成两组坐上快艇,关羌发动引擎,段爱忽地喊道:

“等等!等屠影他们一块走呀!”

“没时间了,我们这会可不是坐上快艇就安全。”关羌拒绝她的要求。

“可是——

就在段爱心急如焚之际,远远便看见巫蜞背着教授,屠影在后帮忙支撑,努力地朝他们奔来——

“他们来了!”

“我把你旁边的位置让给屠影。”

关羌语气平淡地说完,继而上前帮他们,吩咐屠影跟段爱搭同一艘快艇后,自己则与巫蜞扶着教授坐上另一艘。

“都OK了?”关羌询问众人。

“嗯。”大伙异口同声。

“出发!”

一声令下,三艘快艇疾驶过海面,激起了片片浪花,除了驾驶者拼命加速外,其他人则不时回头观望后方的情况,眼神中思绪各异——

行驶了约莫一百多海哩,忽传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紧接着是一簇直冲云霄的火焰,平静的海面形成几股强烈波动,而那个他们成长的小岛则在瞬间化成万千瓦砾四处飞散,最后沉进深深海底……

尾声

火烧岛之后,众人回到“绯园”。而被下了麻药的教授一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已离开那块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小岛,几经逼问下,才知他们竟然炸了他的王国,不禁暴跳如雷,一个个指着他们的鼻子大骂:

“该死的你们!居然如此忘恩负义!毁了我一生的心血……”

老者一开骂便噼哩啪听的没完,轰得所有人几乎崩溃。

留下陪关茧的司徒黑魇也听得受不了,连忙拉着她悄悄开溜。

“我们上哪?”关茧问。

“先避避风头,你也不想被他轰得耳朵脑袋齐开花吧?”

“那要避到哪去呢?”

“你说上哪就上哪。”

“避得再远,总也得回家来嘛。”

“那我们就边躲边玩,避他个一年半载再回来,你觉得怎么样?”他笑吟吟地提议。

“好主意!但……你的公司怎么办?”

“放心,老板休个假,公司不会因此就倒的。”他眨眨眼。

“是吗?那我们说了就走,首先,到哪去好呢……”

“有哪个地方很想去却没去过?”

“维也纳!我们去那里改造一下气质如何?”“好主意!”他学她兴奋俏皮的神情和语气,逗得她咯咯笑。

他给了她重重的一吻,接着,两人就这么两手空空,说走就走,将那难搞的“教授”留给其他人伤脑筋去。

屋内,老者纵使怒气冲天,但对于既定的事实,却也能为力,在骂得声嘶力竭后,只能坐着休息,哀悼着他痛失的一切——

“教授,让我们六个人的人生重新来过吧。”关羌劝说着,没发现妹妹已背离。

“重什么新来什么过?”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活着做什么呢?

“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只要不再杀人,不再有所谓‘任务’。”

老者轻哼,不表意见却也没有反驳。因为说实在的,他在研究室里待了一辈子,一旦走出了研究室,他就什么都不会了。

可话说回来,害他沦落到现下这一是处的孬样,不正是这群臭小子、臭丫头所干的好事?那么让他们来养他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不过,除了让他们养之外,也许改天他还能在这儿找个适合的空间,再重新成立个小研究室,免得日子太聊。

“好了好了,你们都出去了,别烦我了!”老者故意板着脸说。嘻嘻!就先把这念头当心里的小秘密。

“是。”

他们异口同声,在退出教授的房间时,不约而同偷偷的、大大的松了口气——

耳朵总算得救了。

这天,司徒赤魑收到了一张传真,大张白纸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大哥,我带着爱人环游世界去,如果顺路,我会带她去见见哥哥们,所以公司暂时麻烦你了。

瞧瞧这是什么话!竟然要他一个人管两间公司,想累死他不成?

不过,他说带“爱人”……

唔,他终于想开了,这样的话这要求倒也算合理——呵呵,他们司徒家的原装货总算是出清了,好事一桩、好事一桩呀!赶紧告诉其他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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