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带着一身疲惫回家只会躺床上就睡，结果见到妈妈在厨房端饭菜的背影，全身的细胞又活了。我感到饿，哪里都饿，从背后抱住妈妈就咬他的脖子，手掌覆到他肚子上揉：“妈妈，我以为你过几天才回来。”妈妈用胳膊肘轻轻推我：“哎！先别弄……先吃饭，饭好了。”
弄什么？妈妈以为我想要他，其实我只是想抱着他吸点能量。最近妈妈在外地，我一个人在北京上班，有时候真的不想多活一秒，心累得很。但我也不会跟妈妈说什么，从来只是晒晒饭，给他视频，隔着屏幕亲他，可今天有些忍不住了，妈妈突然回来，我的消极情绪还没收掉。我趴在妈妈背上低着头，深深呼吸妈妈身上的香气，热热的，充满生命的力量。
“累了？”妈妈的手摸到我脸上，抓了抓我的耳朵：“你要把妈妈压疼了……”我低声道：“就要压你…”两条胳膊把妈妈从背后抱起来颠了颠，抬头亲他的后颈，妈妈哎了一声，忙把盘子放下，肉肉手抓着我的手腕：“放我下来！一回来就胡闹…”
我把妈妈放下，问他是不是最近胖了一点？妈妈推开我：“那边好吃的很多……”大眼睛眨了眨，生出一股小委屈：“嫌我了？”
我被妈妈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火烧似的，再次体会到活着的感觉。我想说没有，妈妈，我只是下面有反应了而已，但还是没说出来，只贴在他圆润的腰身上顶了顶。妈妈轻轻抖了一下，耳垂泛红，委屈变成嗔怒，一下子推开我：“累了就吃饭，别乱想！”
妈妈吃得很少，而我狼吞虎咽，就是土豆烧鸡块，没什么特别的，但只要是妈妈做的就很好。我夸他菜炒得好吃，妈妈看我一眼：“我看你前几天跟别人在外面吃得也好，难得还想着家里的。”
“妈妈，你是吃醋了吗？那就是我同事。”妈妈哦了一声，说谁吃醋了？圆溜溜的眼珠子看向别处，软软的脸颊鼓了鼓，在暖灯下像江上一轮圆月。我深吸一口气，妈妈最近怎么这么好看，只是坐在这里就让我忍不住。我把米饭直接舀到最后一点菜上，几口就收完了，妈妈说你这么急干什么？眼睛悄悄往我身下瞟，被我抓个正着。
妈妈马上把眼睛移开，赶紧转移话题，说我上班辛苦就不用洗碗了，自己端着盘子去厨房。我坐到沙发上等他，心想我这一天天好像只为了活这几个小时，和妈妈在一起的几个小时，白天跟个死人没区别，所以见到妈妈就像饿狼似的，想把他整个人揉碎了塞进心里，胃里。我叹了口气，想妈妈会不会烦我这样。我躺在沙发上用胳膊挡着眼睛，越想越烦，没想到竟这样睡着了，感觉过了十几分钟后被妈妈轻轻摇醒：“宝宝，回床上睡。”
妈妈的脸红扑扑的，我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第一个想法是妈妈为什么看起来又甜又热，像浇了热果酱的水果蛋糕。我靠在妈妈肩膀上告诉他最近好累，不想上班了，妈妈揉着我的脸：“妈妈周末陪你休息，还有一天就星期六了。”
我说不够，坦诚道：“妈妈，嗯……我有时候，真想回到你肚子里。活着好累啊。”妈妈的动作停了停，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我坐起来看，妈妈眼圈都红了。“怎么了妈妈？”妈妈转过头去：“你…你不想活了？你后悔从我肚子里出来？”
“妈妈，我就是说一下，我这是……比喻！妈妈……”我抱住他，说我怎么可能这样想：“就是最近太烦了，想躲起来，躲到你肚子里。”我把脸埋进妈妈肚皮上蹭了蹭，隔着衣服顶他的子宫：“妈妈，你这里，子宫里，每次进去都很热很暖，特别舒服。”
妈妈好像还没缓过来，皱着脸不说话，我也说累了，躺在他腿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最后道：“好吧，妈妈你不喜欢听这些，下次不跟你说了。”看来人的消极情绪还得自己消化。我坐起来说我去洗澡了，然后睡觉，明天早起：“妈妈，你明天几点走？要不要我顺路送你？”他低着头道：“不用，你去洗吧。”
半夜里我做梦，梦见妈妈跟我吵架然后哭，我们俩基本吵不起来，更多的是短暂的小冷战，你不理我我不理你。他很少哭，我怎么梦见他哭了呢？是因为我晚上的话把妈妈惹哭了吗？
我晕晕乎乎坐起来，后脑勺很沉，缓了半天才回到现实世界，妈妈背对我睡在旁边，看不出睡着还是醒了。我去了厕所回来接着睡，心烦得闭不了眼，慢慢挪到妈妈旁边撑起身子看他睡着没。妈妈闭着眼，呼吸轻轻的，我就这样看了他好一会儿，妈妈忽然动了动：“你不睡觉…在这干嘛？”
又装睡。我躺回去慢慢道：“没干嘛，就看看，反正你马上又要走。”妈妈转了个身过来：“谁说我要走……我下周二才走。”我咽了咽口水，妈妈软软的声音在我脑子里转了几圈才出去，我转了身跟妈妈面对面，问他是真的吗。妈妈没看我：“嗯……你问什么，你又生我的气。”
“明明是你生我的气，”我贴到妈妈身前紧挨着他，“妈妈，我就是想回你肚子里，子宫里，我会一直跳，叫你每一秒都能感觉到我。我还想变小，趴到你胸上随便喝奶，一直喝奶，还会咬，让你一直注意着我。”一口气说完真的太爽了，妈妈听了后的呼吸变得很急，被我贴着用动弹不了，最后低低说了句你胡说什么。我说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妈妈你说对了，我就是不想活，我离了你就不想活，我离了你根本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