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季侯爷老当益壮,中气十足地训儿子训了半宿。
第二日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结果二儿子跑过来说,要让二儿媳带着三个儿子出远门。
“爹,哲儿今年打算考童生。朝廷规定必须得回祖籍所在地参加考试,既然这样,倒不如让他提前走,也好回去适应适应环境,免得出岔子。幼仪也不放心,想跟过去照顾。”
“那逸儿跟过去做什么??”
“逸儿。”季恩遥突然有些哽咽,“昨晚逸儿魇着了,半夜睡着了在说胡话,后来直接发起高烧,儿子连夜出去找大夫,直到天亮,才开始退烧。”
“怎、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会魇着了!!”
老夫人只以为儿子昨日没睡好,才显得憔悴,还想着一会叮嘱他好好休息。谁能想到是因为照顾了逸儿一宿的缘故。
“幼仪说是因为昨日被大嫂吓着了。”
季侯爷只知道大房两人晕倒的事,并不知道具体细节,还以为是两人晕倒吓到季逸了。
“那就更应该在家好好养着,出去乱跑什么!”
季恩遥还没开口,老夫人一听是因为大房瞬间就不乐意了。
“在家养着!哼,年前哲儿被人推下水那事儿,就有大房的影子。现在逸儿魇着了,发高烧又是因为大房。你倒是与我说说,在家怎么养,怎么养!”
“你胡沁什么!这次只是意外!”
“意外?逸儿那么冷的天,在祠堂睡一晚,第二天照样活蹦乱跳的。结果就去大房院里待了一会,孩子就被吓得发高烧!
她自己儿子缠绵病榻,就得叫家里小辈都陪着吗?”
“张婉容!”
“怎么,我说了嘛,逸儿小时候免不了磕磕碰碰,可住温家什么事都没有,一回来就魇着了。
她自己院子里那些庶子庶女怎么磋磨我不管,但别把手伸到我孙儿的头上。”
季恩遥何曾见过爹娘这么大发脾气,赶紧上前劝架。
季侯爷直接把气撒在季恩遥头上,“还不都是你这个逆子惹出来的事。”
老夫人一听更来气了,“你凭什么骂我儿子,就大房那一院子的乌烟瘴气,光是看着就觉得晦气。
大的自私,小的也没有规矩。昨天季柔居然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在门口侯了一天,我光是听听都觉得害臊。哪里有点侯府嫡小姐的样子。”
季恩遥觉得自己作为外男,又是长辈,不应该听自己侄女的八卦。所以很识趣的赶紧告退。
季侯爷脑门子嗡嗡的,没想到他一直很放心的孙女,居然这般不知羞。
又想起昨晚训斥的季仲轩,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他感觉自己也要急火攻心了。
但他也不好直接因为这事去训斥季柔,大儿媳又还在床上躺着,思来想去,还是得把大儿子叫过来骂一顿。
季仲轩跪在书房,他实在不明白,他爹怎么又把他叫过来骂一顿。
直到季侯爷提到季柔,他才知道这个女儿也是个不省心的。
离开书房后,他又一打听,是季恩遥早上平安过后,老夫妻俩就开始吵架,然后他就被叫过来了。
不用想,肯定是这母子俩在背后使绊子。
一个平日里表现得一碗水端平,一个总是演什么兄弟情深,不争不抢。
结果母子俩都一个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他们是觉得我这个嫡子不行了,开始惦记爵位了。
笑话,只要我还活着,谁也别想伸手我的东西。
季仲轩冷着脸一跨进屋子,季柔便乖巧的迎了上来,然而爹字还没叫出口,就被赏了一巴掌。
“逆女。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柳茹见状,立刻下床把季柔搂在怀里。
虽然她平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季廷身上,但自己女儿当着她的面被打了,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她还是将季柔护在了身后。
“你打柔儿做什么?你有什么气冲我撒就是了。”
“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她居然让自己的丫鬟在门口等一个外男。”
季柔脸色一僵,眼神躲闪。
爹怎么会知道的?
柳茹一见女儿这个样子,就知道是真的了,立刻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是季家大小姐,是侯府嫡女,怎么能这么自降身份地糟践自己。”
季柔一听冷哼一声,“季家大小姐?你还知道我是侯府的嫡小姐呢?我还以为我只是个没爹没妈的野种呢。”
“啪。”
季柔捂着脸,眼含恨意地看着柳茹。
原本还有些愧疚自己打了季柔的柳茹,立刻被这个眼神吓到了。
“柔、柔儿。”
“那些庶弟庶妹至少还有自己的娘亲为了他们谋划,你呢,你的心里只有季廷,只有季廷。
你从来不带我出门,谁会知道季家还有个大小姐!”
季柔哭着跑了出去,柳茹本想去追,可因为还没完全恢复,只能踉跄的摔在地上。
季仲轩一脸嫌恶的看着柳茹,也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柳茹一个人独自哭死,馨儿赶紧上前将人堵起,“夫人,地上凉,您赶紧起来吧。”
“馨儿,是我做了吗?是我太忽视柔儿了,她才会怪我。”
“夫人您还没痊愈呢,得好好保重身体啊。廷少爷还需要你呢。”
往日只要提起廷少爷,柳茹就会振作起来,可今日像是没听到一般。
“夫人,小姐要是真的怪你,又怎么会从昨天到现在,都一直照顾您呢。小姐就是被忽视太久了,一时心里委屈罢了。”
“真的?”
“是啊。母女哪有隔夜仇,您好好哄哄小姐就没事了。”
“好,好。”
季柔哭着跑回院子,“暗香呢,把这个小贱蹄子给我叫过来。”
“小姐,暗香昨日在外候了一日,风邪入体,这会正病着呢。”
“没用的东西。要不是她,我怎么会被父亲打。把她拖到柴房去,一个两个都是病秧子,留在我院子里,是还嫌我不够晦气吗?”
“小姐,这么冷的天,要是把她丢到柴房,怕是…”
“死了就丢到乱葬岗去。不过是一个贱婢,难道我还要找人伺候她吗?”
“是、是。”
季哲和季渊从温家回来后,拎着许多东西去哄季逸。
却被告知昨晚季逸梦魇发烧一事,两人吓得赶紧跑在床边。
这会儿季逸已经醒了,但看上去呆呆的没什么精神。
季哲拿出玩具和他玩,他倒也有反应。
温幼仪见状,才放心下来。
可到了晚上,季渊带他回他自己的院子,他又不乐意,非要抱着温幼仪。
没法子,温幼仪只好抱着儿子,让季恩遥去睡书房。
但他睡着后,又总是不停做噩梦,温幼仪只好抱着他整宿整宿的哄。两天下来人也憔悴了不少。
季侯爷和老太太看到那么一个活泼伶俐的孙儿,这会儿神情恹恹的模样,让两个老人直呼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