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姬琉月心底却激起万丈波澜。
她死死控制着自己不断发颤的手脚，继续聆听她们的对话。
竹韵轻拍老夫人的手背，安慰道：“老夫人还记得小姐取名定安阁时说过的话么？”
“怎会不记得，她说‘定’字是绝对和肯定，祖母定会安然恙。”
“是啊，所以老夫人应该好好保重身体，不要让小姐留有遗憾。”
“那我的遗憾呢？若不能替玉儿洗刷冤屈，将来我如何下去见她？”老夫人苦涩一笑。
她的月儿是个温和且善良的孩子，她绝不会杀害云妃。
当年的事定是另有隐情。
如今她的病已是药石灵，继续医治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尽快查明真相还月儿清白。
让她干干净净的离开，也不至于死后还要被人当做毒妇，受尽谩骂。
“这位莫大夫和先前的大夫不一样，老夫人你就让她看看吧。”竹韵好言相劝。
可老夫人像是铁了心一样，“不了，我还是不治了。”
唯一的盼头都没了，她一个孤独的老婆子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老夫人，竹韵求你了。”竹韵跪在她的脚边，哭着恳求。
她何尝会不知道老夫人一心求死。
只是记挂着替小姐恢复声誉才会苟延残喘的拖到如今。
“竹韵，你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应该了解我的性子。”老夫人眸色渐冷。
此言一出，竹韵力瘫坐在地上，老夫人的性子向来说一不二。
难道此事真的毫转机了么？
“我游走江湖时曾亲眼见过一桩奇事，老夫人可愿一听？”
姬琉月上前两步，手里还拉着年幼的姬九晞。
听到这似曾听过但又有些陌生的声音，老夫人缓缓回头。
沉声道：“你便是竹韵带回来的莫大夫？”
“正是。”姬琉月捏了捏姬九晞的小手。
小小的人儿顿时明白娘亲的意思，连忙冲着老夫人甜甜一笑。
“是啊，我娘亲的故事可好听了，婆婆不听会后悔的。”
“你......”见到软糯可爱的姬九晞，老夫人有些愣怔，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年幼时的月儿。
是月儿回来接她了么？
“婆婆，你怎么了？”莫名的亲切感让姬九晞走上前，轻轻拉住了她的手掌。
温热又真实的触感让老夫人逐渐恢复清明，她伸手摸了摸姬九晞的小脑袋。
“好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你让婆婆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婆婆是想起自己的亲人么？”姬九月歪着头问。
“是，是婆婆的孙女，小时候就像你这般。”
“那她呢，怎么不在婆婆身边？”
“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不会回来了。”
“婆婆，她不回来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娘亲说过只要还活着就会有希望。”
闻言，老夫人才抬头看向屹立在一旁的姬琉月。
一股异样的思绪在她心里流淌，“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么？”
“是。”姬琉月点头，“若峰回路转之时却是身子不堪重负之际，岂不让人懊悔终生？”
老夫人听懂了她的话，喃喃的问：“还会有峰回路转之时么？”
“早年，我曾见到一位失去丈夫的妇人，所有人都说她丈夫死于非命，她信了，此后日日沉浸在痛苦之中，直到气息奄奄，她的丈夫却安然回来了，可最终她还是撒手人寰，换她的丈夫痛苦一生，这难道不令人遗憾？”
“遗憾？可我的遗憾早已铸成，若当时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