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第25章(1 / 2)

安娜不知不觉地搓动了好几下指头, 才想到要把指头上的细粉弄掉,随意拿出个毛巾擦干净指头后,她并没有把目光投回安托万身上, 而是投向了水桶。

此刻水桶底部还有极其容易让人忽视的一点点水滴,桶壁上也有薄薄一层水雾,反射着水光。

安娜伸手进去用指尖摸了十几下那湿润的桶底, 才回头继续看安托万。

此刻安托万已经睁开了眼睛,疑惑地看她,她立刻伸出手指说道:“我觉得你好像比较喜欢我碰你的时候手上带水, 所以沾了点水再摸你的眼睫毛, 你继续闭上眼睛吧。”

是的,她每一次触碰它的时候, 她都想精心营造一种她碰它时, 它会很舒服的错觉。

安托万当然是喜欢沾水的手指头碰它的, 立刻又闭上了它脸上最明亮显眼也最好看的大眼睛。

脸部里它眼球的部分迅速被眼皮覆盖, 那眼皮上还带着些柔软的鳞片,对比它其他身体部分的鳞片,这部分的鳞片比较雪白透亮,显得它的眼睛部分很是干净,但也更是对比突出了它那存在感强烈的眼睫毛。

安娜湿冷的手指头轻轻碰那些浓密的睫毛,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明明毛发和鳞片部分不该让安托万感受敏感的, 毕竟是可以随时舍弃和耗损的保护自己的身体部分,可它的睫毛只是被她轻轻碰一下, 就睫毛微颤,眼皮也跟着微动了下,那是眼皮里的眼珠子在动。

它这样的反应, 似乎她刚刚触到了它多敏感的部位一样。

水分沾染在它的眼睫毛上,明明并不多,但并没有就此粘在上面,而是顺滑地滑到它的睫毛根部,也就是它的眼缝里,然后彻底消失,像是被它的内部眼睛吞噬了一样。

它的睫毛粉末那么多,不应该是顺滑的才对,应该粘住那些稀薄的水分才对,可是刚刚的那种状态,似乎是它的眼缝里有了吸力,或者是它驱动它的睫毛改变了材质状态,从表面粗糙的粉末变成了极度顺滑的了。

不管是哪个原因,这么细微的地方它居然也能控制,说明它的控制身体变化的能力已经强到可怕了。

这种极度渴望水分的动物,真的是随时随刻透着与人不同的诡异。

安娜手上还残余一丁点水光而已,把手放到移近的水桶里,又擦拭了几下湿润的水壁,再碰安托万的眼睫毛时,安托万不打一声招呼,忽然整张脸往安娜的手指上怼。

它可能仗着自己身体好,也不怕被安娜戳瞎,动作很是莽撞。

不过这一靠近,也意味着安娜猝不及防地碰到了它的眼下,它的眼缝,还有它的眼皮。

它的眼下没有鳞片,居然触感几乎完全和人的皮肤一样细腻柔软;眼皮有鳞片,按理来说不应该柔软,可是安娜摸着,忽然觉得自己是在摸着柔软的羽毛,轻柔又舒适。

对比之下,居然最坚硬的地方,是那条眼缝。

安娜本来就有以后有机会杀它的意思,所以怎么可能畏惧触碰它呢

猝不及防和诧异之后,她干脆整个手掌都伸入水桶,让自己的整个手掌都覆盖上了水光,然后放肆地张开双手,一点一点地去触碰它的脸庞。

她为它擦拭过头发,当然也偶尔触碰过它的脸颊,但那时心里还有点惊慌,不敢细细去感觉,现在才可以缓慢又细致地去观察和感觉了。

不过她这样放肆地触碰,它似乎又不知道敏感为何物一样,一直任由她各种试探。只是那眼皮一直在左边鼓动一点点,右边鼓动一点点,反应出它的眼珠子一直在不安地四处转移。

直到水桶里的水少到不能再少了,安娜的手上再也沾不了什么水分了,它的头立刻偏开,睁开它那水润润又澄澈的黑色双眸:“水”

它极其渴望地趁机催促道,表情飞快地上翘了一点点又迅猛压下,似乎是有点得意。

安娜:“”它在得意个屁啊。

安娜暂时没有说话,只是幽幽地看着它,它理直气壮地又说:“你喜欢碰,要水才能碰。”

哦,得意的是它以为她喜欢啊,想趁机要水啊。

也是,她老是频繁给它擦拭身体,刚刚又似乎有类似于流连它脸部的动作,可能的确在别人看来,她好像是喜欢触碰它。

可是神明在上,能够看清她心意的神明应该知道,她对人鱼这种鬼东西一丁点意思都没有,所有的触碰都只是为了观察它被靠近时的种种反应而已。她的最终目的都只是想无限贴近它,以便日后图谋而已。

安娜掏出身上携带的毛巾擦了擦手,摇了摇头,兴趣缺缺地简短说道:“下次吧,我摸够了。”

她明明没有那个意思,但话语像极了那种享受过后无情无义的男人。

它明显不甘不愿,又想像赖着不走的那种肆意妄为的孩童一样,直接开口要它想要的:“可我还想”

“请你认清楚一点,”安娜没好气地说,“刚刚我触碰你的睫毛,是因为你要给我付出,不是我要服侍你。我想摸多久就多久,就算我手上以后没有水来碰你,就只碰你一秒,你也不能叽叽歪歪地说哪怕一句意见。因为是你要让我开心,而不是我要让你高兴,请你务必认清楚重点。”

它皱了皱眉头,嘴巴终于闭上了,明显终于意识到她摸它脸的起因是什么,可是它真的又被摸得舒服了,只是暂时没有说话片刻而已,又按捺不住,张开口眼巴巴地说道:“那你开心吗”

它第一次懂得问她感受,有点那种服务人的意识了,安娜算有点满意,鼓励地看了它一眼,说:“满意,你”

还没说完,它却又骤不及防地打断了她的话,自顾自地眼睛亮亮地说:“那你现在可以让我开心吧。”

它此刻语速飞快,语气轻快愉悦,表情比她更带着鼓励人的感觉。

安娜暂时无语凝噎,真的有种想骂人的冲动,不对,想骂怪物的冲动。

“不可能”安娜暂时对这样的它没耐心了,也不想搭理这样被吞没的它。

她真的是倒霉透顶了,才会要亲密接触它这种感觉至上的动物,简直难以沟通

安娜迅速冷着脸从它身上站起来,提起水桶就想走,刚刚水桶放在她蹲着也能伸长手也能够到的地方,自然,安托万也能伸长它的手去勾住她。

“别走,”它难以理解,困惑地挑明了问,“你为什么生气”

好吧,既然它有求知欲,安娜也有一肚子不爽,索性也挑明了说清楚。她不能被不好的情绪打败,既然是个不错的教育它的时间,要稳住心态去好好掰开缘由,灌输她的观念给它。

“因为你只想着你自己,”安娜坐回地面上,努力低头与它拉近距离,缓和了一点语气地说道,“你每次开口都是为了你自己,我本来就觉得你付出太少,你这样我当然不高兴。”

说完,她继续挤出鼓励的神情看它,不过这姿势有点不大方面表露亲近的表情,因为它此刻的两只树枝一样细长的手正勾着她,怀抱着她,这种姿态,配上她的亲近的表情,有点像是它在怀抱着她,而她在表达着依恋。

反正系统这个外人看了挺别扭的,不禁嘀咕一句:就你那控制它的方式,要不是我看了全过程,我真以为你在玩圈养和引导情人诞生的游戏。

安娜正专注干事呢,哪能忍它影响她心情,当下立刻没好气地回应:我正在做事,除非你对我有帮助的建议,不然你可以一直都不说话吗我只想你好好当个乐于助人的哑巴,不然你乱爱评价的话你就自己上,自己去面对它啊。

系统只好不吭声了,安娜略微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期待地看着安托万。

不过安托万并不是一个能轻易学会为她思考的好学生,它兴趣缺缺,像是被她逼迫一样,才勉强又困惑地说道:“可你也喜欢碰我啊,是你说你想碰我,我也说你碰啊”

也对,在它的理解里她的确喜欢那样。

也不能说它让她继续碰它就是不对,对于它来说,如果说不对就是更混淆它的理解了。

如果她的确喜欢碰它,那的确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可是她不喜欢,她只想它服从她而已。

安娜想了想,才说道:“可是你刚刚说的时候,表达的语气更像是在满足你自己,不是吗你不是心甘情愿被我碰,你只是沉迷我手里的水汽。”

它眼睛转了转,忽然放弃思考了,头重重地耷到了地面上,不是很开心地说:“那你直接这样碰吧。”

安娜愣了愣,它又尾巴动了动,双手也不再搂着她,而是支撑地面,但它这是在移动它自己的身体,只是一秒,它的身体就距离她更近了,它直接把它沉甸甸的脑袋放到了她的腿上。

它的意思安娜当然瞬间就了解了,就是让她快点碰了别再乱说话了呗,可它的头,真重是可以重死人的那种重

安娜立刻惊呼:“不要”

但它放下的速度太快,她一下子避让不了,直接遭受了巨石一样的砸击。

被压迫的痛意一传达到她的大脑,她连忙一边用力伸手推它,一边惊恐地继续撕裂声音大喊:“你快起来啊你会压伤我的腿的啊”

它也被安娜过度的抵抗吓住,居然在她大腿上呆了几秒,才抬头,可是就这几秒,就已经让安娜很是窒息了。

痛觉勾起了安娜的生理性泪花,可是也勾动了安娜本该正常的哭泣情绪。

她压抑自己太久了,故作坚强和冷静太久了,一直警告自己不许乱哭乱发泄,可是就在这一刻,她一发不可收拾地大哭起来,这迅猛的哭泣姿态,不止是把系统吓住,也把根本不习惯也不懂换位思考的安托万吓住了。

不过她也还是有所克制的,没有放弃一切冲着安托万发泄,她只是哭泣而已,一边擦拭不断掉下的眼泪,一边努力揉大腿而已。

她本来就生得动人,五官里即使排除掉哭得红肿的眼睛也是非常精致优越的,更不用说现在那双眼睛在泪水的浸染下更显得惹人怜爱了,配合此刻生动的表情,真挚的情绪,更是能抓住人的视线。

按理来说,安托万和她不是一个物种,也不懂得沉迷什么雌性的美貌,可是此刻也看她那可怜又可爱的情态看得入神片刻,才记得去查看她的状态。

“我已经起开了。”它小心翼翼地说道,说完它自己居然也有点委屈,嘀咕着吐槽道,“你之前又没说,没说不能躺。”

安娜的腿已经受伤了,估计已经淤青了,结果却听到它还在找借口为它自己说话,当下就一股子怒火上头了。

“我是没说,但你心里没有点数吗”安娜冷笑道,“你那么大,那么重,你过来简直是要压死我。而且你老是不和我打声招呼就去做,每次我都说你,说你那么多次了这次又来你就不能稍微有那么一次把我的话放在你的心上吗你就是自私,所以你根本不是发自内心地想去照顾人,所以才会一直一直忽略我的感受这次更是直接伤害我”

安娜也不管它能不能理解消化她的话,她气得挣扎着站起来了,还好它停留的时间不久,她不是重伤,没有伤到筋骨,只是大腿的皮肤表面有些淤青而已,所以她努力又坚强地走动起来,一瘸一拐地吸气上楼梯。

安托万被她毫不遮掩的气话说得愣怔,等反应过来想要追上时,它已经追不上了。

高高的楼梯是天然阻挡它的屏障,它只能看着安娜渐行渐远,而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爬不上去。

虽然靠近不了,但想要对方不离开的本能让它主动呼唤,可是不管它怎么说,怎么变化腔调,随着高楼上房门关闭时冰冷的一声响后,安娜再也没有管过它了。

她没有伤害它,但她不理它,她还困住了它。

安托万望着空荡荡的大厅,紧抿着嘴巴许久。它只在刚进来这个大厅时想要扒拉过大门离开,失败后再也没有尝试过了,但今天,它死死地望着那扇大门,后知后觉地想要继续试试

高楼上。

安娜上楼疲惫得立刻脱掉外套,蹬掉鞋子就上了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她摊开身子平躺着,让自己受伤的地方没有受到任何阻力,感觉身体没有任何舒适感的时候就打算睡下。

她要睡着的时候,一向是默认系统要去查看大厅里安托万的情况的,以便在安托万有异常的时候随时报告她。

系统看她一闭眼,就习惯性地去查看了,然后就看到一条眼红红的扒拉大门的人鱼。

系统:这又是在闹什么怎么忽然又自不量力地要开门了

于是正准备安然入睡的安娜就被系统叫醒了。

安娜,那安托万又在想开门了,目前正在努力开,现在它成熟了,懂得用指甲扣门缝了。我仔细想了想,它反常的原因可能是你骂了它又不理它吧。虽然我觉得那门不一定被它打开,但如果它找到了巧劲打开了也不一定,要不你下楼去给它道歉吧。

安娜瞬间脸色变黑;我还要下楼道歉不理它,才不要呢,出去又怎么样,出去就是前院,前院外有更厚重的大门,随便它搞。但是要是把我大厅门弄坏了,以后就别想进这栋房子里躲太阳了

她焦躁地说完,就把被子蒙过脸,努力让自己陷入睡眠中。

其实睡得也没有多久,也才几个小时,可是睡眠真的能安抚一个人的情绪,一觉醒过来,安娜那从昨晚大哭开始就崩溃的心态,又重新回到了平和的状态上。

她仔细回忆了昨晚的所作所为所思所言,复盘了一下,庆幸自己就算再难受也懂得适当收敛,所以也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

至于安托万憋屈到要扒门走这件事,本来错就在它,和她无关,她是占理的那一方,才不会慌张呢。而且就它那样,历来都是服从它自己的身体愉悦的,大不了给它吃点东西、喝点水,一切就好了。

安娜慢悠悠地去了不经过大厅的另一条通道,又到厨房了。

后院的鸡没有多少了,还要留着下蛋呢,所以安娜抓起了一只大鹅。

鹅比鸡大只,安娜也更爱鹅肉,把这鹅给安托万吃,她还有点小心疼,觉得它不配。

所以安娜把那只鹅斩杀了,准备烤了后卸下两只鹅腿和鹅翅膀自己吃,剩下的才给那头千年老怪物吃。

在这个必须自己做饭的环境里,在系统的指点下,以及反复的练习中,安娜的厨艺大幅度提高。

处理食材的时候,她拔毛拔得那叫一个利索;准备配料的时候,味道调配得那叫一个精准;烤鹅的时候,火候掌握得那叫一个厉害。

这样一系列流程搞下来,她自己制作的烤鹅,那是干净又美味,安娜分烤鹅的时候,不但把烤鹅的双腿双翅膀卸下,还把烤鹅最香的皮都给扒拉到自己的盘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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