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要跟子矜离婚!(1 / 2)

翌日清晨,宋依诺满头大汗醒来,她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右肩上受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着,她有片刻的迷茫。过了许久,她才起身去梳洗。

去医院前,她要先去趟超市。她还记得严城说过,沈存希吃不惯外面的东西,他每次出差回去都会胃疼和上火。他现在受了那么重的伤,更不能吃外面的东西。

收拾妥当,她拿着包出门,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唐佑南站在走廊上,背倚着墙,听到开门声,他抬头看过来,“依诺,你醒了,我一直在等你。”

宋依诺皱了皱眉头,将门合上,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唐佑南立即亦步亦趋的跟上,走出酒店,他还跟在后面,宋依诺忍不住停下来,回头望着他,“唐佑南,你想干什么?”

“陪你啊。”唐佑南理所当然道。

宋依诺定定地看着他,“我不需要你陪,你最应该去陪的人是宋子矜,你别忘了她怀了你的孩子。”

“依诺,如果你介意子矜怀了我的孩子,回桐城后,我就叫她去把孩子打掉,她有我四叔,她不会成为我们在一起的障碍。”唐佑南说。

宋依诺盯着这样的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一起,她到底为什么爱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五年?不,整整八年,从17岁到25岁,他是她整个世界的中心,她只看见了他的好,无视了他所有的缺点。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追悔莫及也找不回来了。

“你还知道她是你四叔的妻子?你将她追压体下,让她怀上你的种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她是你四叔的妻子?唐佑南,我和你之间,隔着的永远不是宋子矜和那个孩子。我想我真的错了,我爱上的那个善良的大男孩,早在五年前就死了,只是我还不相信,拼命想要把他留在记忆中。”宋依诺

“是谁拿走了我的善良?是我吗?宋依诺,你知道吗?我宁愿你从没告诉过我,你被人强.暴了,那样我至少还能假装幸福。”唐佑南指控道。

宋依诺被他逼出了泪,心口一阵阵抽痛,那道已经慢慢愈合的伤口,被他残忍的引裂,再次血淋淋的暴露在阳光下面。她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里滑落下来,她声音里含着悲凉,“你以为我好受吗?我被人强.暴了,明明知道已经配不上你,我还是想要嫁给你,想要你呵护我。我告诉你,是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是想你会对我说一句:依诺,没关系,咱们忘记,咱们会幸福。可是你呢?五年了,你一次又一次残忍地揭开我的伤疤,不理会我的感受,让我在痛苦与绝望中苦苦挣扎。我做错了什么呢?我愿意被人强.暴吗?哪怕是在梦里,我都后悔,后悔那天走了那条路。”

唐佑南忽然慌张起来,他上前一步,想将她抱在怀里,“依诺,我……”

“就这样吧,如果我们彼此只剩下怨恨,再强行绑在一起,也不会幸福。”宋依诺说完,转身离开,一辈子的心力,似乎在这一刻耗尽,她的生命里,只剩下苍桑与悲凉。

唐佑南看着她坐进出租车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依诺,就是互相折磨,我也不会放弃,绝不会放弃。

宋依诺拎着菜走进医院病房时,沈存希手里正拿着手机,似乎在给谁打电话,看见她走进来,他拧紧的眉头豁然舒展开来,眸里含着笑意,却仍是不满的问道:“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

宋依诺头也没抬,是不想被他看见她哭红的眼睛,她径直往小厨房里走去,边走边道:“昨天摔坏了,还没来得及拿去修。”

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宋依诺将菜放在琉璃台上,她转过身去,嘴唇差点碰上沈存希在外的肩。她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心有余悸地瞪着他,“你走路都不出声的吗?”

沈存希沉黑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眼眶微红,明显哭过,却还在他面前装作无事人一般。他心里一揪,心知这世上能让她落泪的,只有那一个人,他伸手拧了下她的脸颊,“我快饿死了,去做饭。”

宋依诺伸手揉了揉被他拧痛的脸颊,皱眉道:“你轻点啊,我又不是铜铸的,会疼好不好?”

沈存希凤眸里滑出一抹笑,打趣道:“我以为你就是铜铸的,不知道疼。”一语双关的,宋依诺却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她伸手将他推出厨房,嫌弃道:“快去躺好,受伤了就该有个病人样,还有,下次记得穿鞋,不要光着脚在地板上踩,万一滑倒会出大事的。”

沈存希一直被她推到床边,在她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他无奈的躺上床,小丫头凶悍起来还是挺有威慑力的。他趴躺在床,忽然握住她的手,在她看过来时,他在她掌心印下一吻。

宋依诺犹如被火烫了一般,迅速缩回了手,她飞快跑进小厨房,心跳却乱了。

宋依诺很快做好了三菜一汤,她将病床的小桌子立起来,把饭菜端过去。沈存希将手里的文件放下,看到桌子上摆着一盘蒜蓉苦瓜,他立即皱眉,“我不吃这个。”

宋依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盘无辜的蒜蓉苦瓜,她说:“苦瓜是清火的,多吃对身体好。”

说着,她将一碗白米饭放在他面前,看他面带嫌弃,她微微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挑食,这个可是我专门去菜市场挑的白苦瓜,农民伯伯种的,正当季,特别好吃。”

沈存希端起碗,睨了她一眼,“你早上来晚了,就是去菜市场了?”

“嗯。”宋依诺不愿意多说,端起碗安静吃饭。

沈存希望着她柔美的俏脸,心里像有几只猫爪在挠,他却什么都没问,安安静静的吃饭。

宋依诺发现,沈存希说不喜欢吃苦瓜,真的一下都不碰。她皱了皱眉,夹了一筷子苦瓜放进他碗里,“尝尝吧,美昕最喜欢吃我做的蒜蓉苦瓜,味道应该不错。”

沈存希静静地盯着她,宋依诺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吃饭呀,看我就能饱吗?”

沈存希收回视线,看着碗里的苦瓜,终于还是勉勉强强的夹了一片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苦涩的味道立即充斥在唇齿间,他微不可察的皱起眉头。

“不好吃吗?”宋依诺一直观察他的神情变化,见他皱眉,连忙紧张的问道。

沈存希摇了摇头,勉强咽下嘴里的苦瓜,然后又夹起一片放进嘴里,分不清是自虐,还是因为她希冀的目光。

宋依诺见他将她夹给他的苦瓜都吃完了,她连忙又夹了一筷子过去。沈存希看了她一眼,其实胃里已经在翻搅了,他却强行忍耐,将苦瓜放进嘴里。

“美昕说,每次吃到我做的蒜蓉苦瓜,就会想起小时候她奶奶给她做的大锅菜,每到夏天,苦瓜成熟的季节,她奶奶就会将苦瓜、豆角一起炒,他们几个孩子总是吃得特别开心。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只是工地上搬运砖头的小工,赚的钱不多,妈妈为了省钱,只能买便宜的蔬菜。那时候所有的菜都贵,只有苦瓜最便宜,因为很多人都不爱吃苦瓜。所以每到夏天,餐桌上出现频率最高的也是苦瓜。姐姐不爱吃苦瓜,总是嫌弃苦瓜苦,妈妈就给她开小灶,做她喜欢吃的。我没有她这种待遇,只能跟爸爸妈妈一起吃苦瓜,后来我就爱上了苦瓜的苦味,苦尽便会甘来。”宋依诺说道。

沈存希忽然放下筷子,往洗手间冲去。宋依诺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听到洗手间里传来他呕吐的声音,她心里一惊,连忙向洗手间走去。

逼仄的洗手间里,沈存希一手撑着墙砖,一手捂着胃,侧脸异常的惨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沈存希,你……”

沈存希转过头来望着她,他凤眸里含着泪光,满脸悲伤,宋依诺顿时失了声,看惯了他或强势或霸道或冷漠的样子,他突然变得这么脆弱,实在让她手足无措。

她不由自主地向他走过去,伸手握住他的手臂,掌下的肌肉僵硬,似乎正在隐忍着什么。宋依诺的嗓子像是被人狠狠掐住,发不出声音来,她缓缓靠过去,伸手轻轻拥抱他,无声的抚慰他的悲伤。

沈存希身体激颤,半晌,他伸手,将她用力抱紧,紧得似乎要将她揉进他的骨血里。

——

接下来的气氛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宋依诺洗好碗出来,看见沈存希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神色专注。

她慢慢走过去,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她望着他的背影,她想问他刚才为什么悲伤,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说出口的伤痛,她有,他亦有。她不愿意因为她的好奇,去揭开他的伤疤,让他再痛一次。

“那个,我下午的飞机回桐城,你好好养伤。”宋依诺原定出差三天,因为有严城的帮忙,事情进展得比她想象中顺利,所以她下午就能回桐城了。

沈存希转过身来,凤眸深邃地盯着她,半晌,他走到床头柜旁,拉开第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粉色的盒子递给她,“拿着。”

宋依诺垂眸,看了一眼盒子,她摇头,“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

沈存希迈开步伐,三两步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微微倾半身,抓住她的手,将盒子塞进她掌心里,“不喜欢的话,出门右拐,有垃圾桶。”

“……”这人送东西都这么霸道吗?她抬头望着他,此刻的他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悲伤的样子,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牢牢攥着盒子,“沈存希……”

“待会儿我让严城送你去机场,回去收拾行李吧。”像是怕她拒绝,他说完,转身走回到窗前,冷漠的样子与先前将她拥在怀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宋依诺怔了怔,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转身走到沙发旁,拿起包,出门时,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这才打开门出去了。

身后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沈存希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开不了口让她留下,他的自尊不允许。

宋依诺去护士站换药,伤口处理得不及时,周边的皮肤有点泛白,还好没有感染。药水抹上去时,一股刺疼袭遍了全身,宋依诺疼得皱起眉头来。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将沈存希给她的盒子打开,原本以为是珠宝之类的东西,却没想到里面躺着一只粉色手机。手机上镶着一圈光彩夺目的碎钻,看起来应该很贵。

护士惊叹:“好漂亮的手机,宋小姐,你男朋友真大方。”

宋依诺尴尬的抿了抿唇,他不是我男朋友这样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她怔怔地看着手机,她和沈存希的关系似乎越来越乱了,朝着她不知道的方向奔去。

她盖上盒子,护士也给她处理好伤口,重新换了一层纱布。

她走出护士站,严城迎上来,伸手拿走了她手里的包,“宋小姐,沈总让我送你回酒店。”

宋依诺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病房,朝他点了点头。

——

飞机降落在桐城机场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桐城的天空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明亮,天边的火烧云映红了半边天。宋依诺刚走出机场,沈家的司机就迎上来。

“大少奶奶,夫人命我来接你回沈宅。”沈家司机接过宋依诺手中的行李,恭敬道。

宋依诺蹙了蹙眉头,五年来都把她当空气的人,突然跟她亲近起来,倒是让她感到很意外。她记得,与唐佑南结婚后,沈家一开始并不承认这门亲事,直到后来听说她是宋家的二小姐,他们才勉强承认了这门亲事。

唐佑南怨恨她,几乎不带她回沈家,所以五年来,她去沈宅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今在她要跟唐佑南离婚的节骨眼上,颜姿却让她回沈宅去住,她实在想不明白,颜姿要做什么。

宋依诺没有拒绝,她跟唐佑南迟早要离婚,颜姿叫她回去,她正好当着大家的面宣布这件事,宋家落难,说不定沈家急于摆脱这段姻亲关系,就答应了他们离婚。

宋依诺打定主意,便弯腰坐进车里。车子刚开走,沈存希和严城就从机场里走出来,两人都看到宋依诺上了沈家的车,严城下意识看了沈存希一眼,见他脸上阴雨密布,他吓得噤了声。

他们是和宋依诺搭乘的同一班飞机回来的,只是宋依诺是头等舱,他们是经济舱,去的时候,只有最后两张票,座位也在最后两个。严城没想到,沈存希为了跟宋依诺一起回桐城,甚至不惜屈就经济舱。

沈存希长腿迈开,大步走出机场,老王来接的机,看到沈存希黑着脸,他连忙拉开后座,等他坐进去后,他才拿眼神询问严城,严城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又在脖子上划了一刀。

老王立即明白,沈总的心情不太好。

他坐进车里,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道:“沈总,这次出差您辛苦了,送您回依苑吗?”

沈存希伤在背上,侧身坐着,闭上眼睛假寐,听到老王的问话,他眼皮微掀了掀,语气淡漠道:“去沈宅。”

老王与严城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想到刚才宋依诺被沈家司机接走的画面。

他想了想,又道:“严秘书,给子矜打电话,让她打扮漂亮点,我去接她。”

严城连忙应下,拿手机给宋子矜打电话。

——

车子转过前面的弯,就驶入位于阳明山的沈家大宅,看到来车,大门缓缓朝两边开启,车子穿过前面的水杉树,驶入停车场。

宋依诺推开车门下车,身后亦有车子驶了进来,强烈的车灯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抬手挡在眼前,微眯着眼睛望去,唐佑南从车里下来,他还穿着早上的那套衣服,深蓝色衬衣,白色休闲裤,脚踩一双鹿皮软底休闲皮鞋,十足的贵公子作派。

看到她站在那里,他黑眸里掠过一抹惊喜,快步走了过来,“依诺,你回来了。”

宋依诺看着这样的他,忍住了叹息的冲动,她拎着包,转身往大宅里走去,沈家大宅占了半壁山,却不像厉家大宅那样,各房分散而居,而是修建了五层楼的别墅,全部都住在一个屋檐下。

宋依诺来过一次,那次是给唐佑南送文件,她进了沈家大宅,沈家老爷子见了她,就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眼尾都不带多扫她一眼。

有钱人的倨傲,她见识过的,也不以为意,把文件给了唐佑南,她便离去。自此之后,再也没有踏足这里。

夜色下,半山腰上灯火通明的沈家大宅像帝宫一般,散发着能量的气息。唐佑南亦步亦趋地跟在宋依诺身后,妈妈打电话叫他回来,说有惊喜给他,他没想到这个惊喜会是她。

早上她说的那番话,让他深刻意识到,这几年来他错得有多离谱。他游戏人间,也不过是为了报复她,如果当时的他,不是那么在意自己的感受,今天的他们,是否就会变得不一样?

“依诺,你能回来,我很开心,我……”唐佑南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宋依诺忽然停下脚步,她转过身来望着他,夜色下,他俊美依旧,俊脸上甚至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宋依诺忽然不忍心,不忍心打碎他的笑容。但是一想到他误会了,她便硬起心肠,说:“我来这里,是要跟爸妈说我们离婚的事。”

唐佑南像是被人陡然推了一把,他踉跄了一下,脸上的笑微微冻结在唇边,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寄给你了,十天之内,你不签字,我会请我的律师上诉,佑南,我不想跟你闹到非上法庭不可的地步,签字吧。”宋依诺看着面前的男人,当时爱得有多轰轰烈烈,此刻便有多么黯然成伤。

唐佑南凝视着面前的女人,目光变得格外深沉,那精致的五官忽然平静下来,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宋依诺直觉此刻的他很危险,她刚后退了一步,他已经欺身上来。

身后便是粗砺的树干,她被他用力推了一把,她的背撞在树干上,疼得她倒抽了口冷气,他已经覆身上来,将她牢牢的锁在他与树干之间,他暑热的呼吸含着愤怒喷在她颈侧,他冷笑:“宋依诺,你拿什么跟我离婚?”

“你说什么?”宋依诺脸色微微一变。

“且不说这几年来,沈家与宋家有多少生意上的往来,就说最近的,你父亲被纪检委调查,我爸打通层层关系,将你父亲保释出来,并且提供担保,为宋氏贷款。如今的沈宋两家,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你回去问问你父亲,这个婚,你离不离得起。”唐佑南声音含怒,一字一句都像钢针一般,扎在宋依诺心上。

“不,不可能。”宋依诺慌乱道,当时宋子矜说过,唐佑南不肯出手救宋家,他怎么会……

唐佑南锐利的黑眸泛着幽幽的冷光,他抬手握住她的下巴,高大的身躯紧贴着她娇小軟棉的身体,他内心一阵躁动,他冷笑道:“有什么不可能?宋依诺,为了把你投獄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以为现在,你还能肆意提出离婚么?”

宋依诺仓皇摇头,宋家与沈家有了利益纠葛,那么这个婚就绝不会像之前那样好离。唐佑南为了阻止她离婚,居然不惜一切代价!

唐佑南挑起她的下巴,掌下的肌肤如凝脂一般,那双红唇微微张开,散发着迷人的气息,他心猿意马起来,他想起她刚才说上诉,他的唇贴了过去,他说:“依诺,你之前不是说我五年都没有碰你,那么现在,我们就把夫妻关系坐实了,到时候就算是法官,也不会判我们离婚吧。”

说着,他的唇对着她的红唇吻了上去。

身后突然大亮,宋依诺反应过来,她伸手,撑在他胸口,用力一推。

唐佑南猝不及防,被她推了出去,他踉跄倒退了两步,站稳后,他神色阴戾地瞪着宋依诺,还要再欺身过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幽冷的声音,“我们似乎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宋依诺听到这道声音,浑身一震,抬头望去,就看到沈存希逆着光向他们走来,而他身后,跟着娇小可人的宋子矜。

宋子矜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将修剪漂亮的指甲生生折断,刚才车子驶进沈宅,她看见唐佑南将宋依诺追压树干上,她心里既愤怒又嫉妒,却不敢在沈存希面前表现出来。这几天,她给唐佑南打了无数通电话他都没有接,没想到却在这里跟宋依诺亲亲我我。

她怨恨地盯着宋依诺,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沈存希双手搁在西裤口袋里,看似随意,心里却有团火在燃烧。她是傻的么,唐佑南要吻她,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他吻?如果他不出声,她是不是就要和唐佑南重归于好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心里更加愤怒,恨不得走过去掐死她。

宋依诺站在那里,被沈存希瞪着,她腿软得站不住,心虚得不敢看沈存希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反正就是心虚,莫名其妙的心虚。

唐佑南他冷冷地盯着沈存希,要不是他们突然出现,说不定他就在这里要了依诺。想到这里,他身体里就憋着一团火,呼吸里满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暗香,让他难受起来。

宋子矜走过来,语气酸溜溜道:“依诺,你和佑南真是好兴致啊,在外面就这样,也不怕长辈回来撞见失礼。”

那天没有算计到她,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那天她们就抓到宋依诺和沈存希睡在一起,现在她也不会这么被动。

宋依诺抿着唇,没有还嘴。

沈存希瞧她那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这是默认了么?她匆匆赶回桐城,就是为了唐佑南?

唐佑南扫了宋子矜一眼,警告她不要乱说话。宋子矜这时候醋意正浓,哪管他是不是在警告她,她说:“对了,依诺,爸爸今天下午已经被保释出来了,佑南为了我……们宋家,这次出了不少力呢。”

她在“我们”两个字的音中间刻意顿了一下,一语双关。

落在宋依诺耳朵里,唐佑南这么做,是为了宋子矜和她肚里的孩子,跟她宋依诺没有半毛钱关系,她不要误会了,然后迫不及待的献身。

落在沈存希耳朵里,自然又是另一番解释,这两天他一直等着宋依诺向他开口,让他出手救宋振业,结果他一直没有等到,原来是找到靠山了,难怪不需要他。

“四叔,今儿吹的什么风,把您给吹回来了?”唐佑南没有理会宋子矜的挑衅,冷冷地看着沈存希,敌意明显。

沈存希收回目光,看似不动声色地睨了他一眼,说:“这个问题你应该去看天气预报。”

“……”唐佑南。

宋依诺莞尔,这人简直傲娇得可以,看唐佑南吃鳖,她的唇角微微翘起,忽然感觉到两束冰冷的视线看过来,她立即拉下嘴角,不笑了。

沈存希看着她,眼神极淡,极近冷漠,就好像是看着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宋依诺静静地望着他,似乎在他眸里看到一抹难忍的火光,他忽然抬步,朝她走过去。

宋依诺浑身紧绷,心跳无法扼止的狂跳起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更不知道如果他干了什么,眼前这情况会不会乱成一团糟,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那边,沈存希已经走近,他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放缓脚步,几乎是肩擦肩的瞬间,他迈开长腿越过她,径直朝她身后的小路走去。

宋依诺如缺水的鱼一样,过了很久才知道怎么呼吸,她看着他融进夜色里的背影,轻喘了一声,急跳的心脏慢慢归于平静。若不是唐佑南和宋子矜在,她肯定都要跌坐在地上。

看着沈存希的背影消失在前面的林荫道上,宋依诺再不停留,迈开步子往大宅走去。唐佑南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宋子矜靠过去,这里是沈家大宅,她不敢挽着他的手臂,她娇声道:“佑南,你这几天去哪里了,累不累?我还以为你要抛弃我们娘俩了。今天下午看见爸爸回来,我才知道你这几天是为爸爸的事奔波去了,佑南,你对我太好了,我好爱你哦。”

唐佑南收回目光,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宋子矜,突然道:“我这几天都在C市,跟依诺在一起。”

宋子矜脸上的笑意僵住,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唐佑南已经扬长而去。她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宋依诺,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

宋依诺走进大宅,里面传来沈家老爷子声如洪钟的笑声,她脚步微顿,又听到沈存希低沉的声音,在沈老爷子面前,他敛尽了锋芒,似乎只是一个孝顺的儿子。

可是五年前那场腥风血雨的商场掠夺,她虽未亲眼所见,也知道沈老爷子与沈存希之间的关系已经僵到极致。

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颜姿看到了她,“依诺,回来了?快进来,刚才你爸还说起你们怎么还没到。”

客厅里的说笑声忽然停止,众人都看向门口。

宋依诺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她抬头望去,坐在上位的是沈老爷子,目光矍铄,面含威严,那是久居上位者浑然天成的气势。他鬓边添了白发,精神却还抖擞。

他左手边下方坐着沈唐启鸿和颜姿夫妇,他右手边下方坐着沈存希,坐在沈存希旁边的俊美男了,与沈存希长得很像,好像是沈存希的弟弟沈遇树。

颜姿起身来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将她牵进大厅。沈老爷子的脸立即沉下来,不悦道:“谁把她叫回来的?佑南呢?”

颜姿见公公脸色不好,怕吓着宋依诺,她拍了拍她的手,鼓励道:“过去叫爷爷。”

宋依诺看见沈老爷子虎着脸,又被沈存希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声“爷爷”怎么都叫不出口。老爷子不喜欢她,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此刻叫不出口,不仅仅是因为老爷子不喜欢她,还因为沈存希。

沈老爷子冷哼一声,他不喜欢这丫头的原因,就是嘴不够甜,还不会做人,“不想喊就别喊,你喊我这一声,我不知道要折寿多少年。”

沈遇树见不惯沈老爷子这副作派,冷哼道:“您再折寿也折不到七十岁以下,就别在那里矫情了。”

“咻”一声,一只香焦砸了过来,沈遇树伸手稳稳接住,然后面不改色的剥了香焦皮,咬了一口,故意得瑟道:“好吃。”

沈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逆子!”

沈遇树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大哥肯忍受这个老家伙的脾气,他可不愿意忍。今晚要不是知道大哥要回来,他才懒得回来受罪。老家伙越老越爱摆谱,看着就碍眼。

宋依诺没讨好老爷子,颜姿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扫了一眼沈家那两兄弟,感觉被宋依诺下了面子,她在宋依诺胳膊上拧了一把,“依诺,叫人。”

宋依诺吃疼,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人,老爷子哼了一声,表示听见了。颜姿拉着宋依诺过去坐下,唐佑南和宋子矜才姗姗来迟。

唐佑南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喊了一声“爷爷”,就在宋依诺身边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似嗔似怒道:“刚才怎么走那么快,也不等等我。”

这意思很明显,他们是一起过来的。

宋依诺感觉有两道幽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想缩回手,却被他攥得紧紧的,怎么都挣脱不得。

宋子矜乖巧的叫了人,沈老爷子终于露了个笑脸,看得出来,他挺待见宋子矜的,“子矜来了,存希,你们夫妻怎么回事,一前一后的进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夫妻感情不好?”

宋子矜神情有点尴尬,她看了沈存希一眼,沈存希明显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连忙道:“爸,我刚才在外面接了通电话,就让存希先进来了。”

“还是子矜懂事。”沈老爷子说着,睨了宋依诺一眼。

颜姿见状,脸色更沉。

晚上吃饭的时候,能容纳二十个人吃饭的长方形餐桌旁,老爷子坐在上位,沈唐启鸿夫妇与唐佑南夫妇坐在左边,沈存希夫妇和沈遇树坐在右边,形成一种很诡异的气氛。

唐佑南看着沈存希面前摆了一盘清蒸鲈鱼,想起那是宋依诺喜欢吃的,他起身,将清蒸鲈鱼换到宋依诺面前,笑容里带着几分讨好,“依诺,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清蒸鲈鱼,快尝尝。”

宋依诺感觉到自己又成了大家的注目焦点,特别是斜上方那两道冷冽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她没想到沈存希也回了桐城,如果她知道他今晚也会回沈家大宅,她死活都不会过来。他们四人这样坐在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

沈老爷子嘴角抽了抽,他也喜欢吃清蒸鲈鱼的好不好?这个孙子白养了,就知道讨好女人。他看了宋依诺一眼,忽然道:“佑南,你们结婚也有五年了,她肚子怎么还没消息,是不是不会生啊?”

这话一出,宋依诺再度成为众人的注目焦点,她干脆放下筷子,看来这顿饭,注定她要食不下咽了。

闻言,颜姿连忙道:“爸,我前几天带依诺去医院检查过,医院说她的身体很健康,只要佑南再加把劲儿,明年这个时候,您就能抱上重孙了。”

“爷爷,我会加油的。”唐佑南适时的来了一句,然后他撞了撞宋依诺,满脸期待的说:“依诺,你也会用心配合是吧?”

宋依诺竟无言以对,沈老爷子不知道情况,唐佑南不知道吗?

沈老爷子看着他们,说:“那你们今晚留下来,别回去了,还有存希和子矜也是,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明天再走。”

老爷子一锤定音,却不知这四人心思各异,沈存希眸色沉沉地盯着斜对面的宋依诺,看她没有出声,他俊脸黑如锅底,她还真想留下来跟唐佑南睡么?

宋子矜如今对沈存希一点心思都没有了,她只想抓住唐佑南,听到沈老爷子让唐佑南和宋依诺加紧“造人”时,她心里就产生了危机感,不行,她一定要阻止。就算说出她已经怀了唐佑南的孩子的事,她也要阻止他们在一起。

宋依诺听出了老爷子的言下之意,她坐不住了,她忽然站起来,神情严肃地望着沈老爷子,“爷爷,爸,妈,我今天来,是有事要跟你们说,我和佑南……”

意识到她要说什么,颜姿和唐佑南的脸色都变了,唐佑南“腾”一声站起来,抓住宋依诺的手腕,沉着脸道:“依诺,你给我出来一下。”

宋依诺来不及说话,就被唐佑南生拉硬拽的给拽出了餐厅。

餐厅里静悄悄的,沈唐启鸿和颜姿的脸色都不怎么好,沈老爷子的脸色更是难看。这小俩口出了矛盾,任谁都看得出来。

凝重的气氛里,沈遇树默默将那盘没动过的清蒸鲈鱼换到自己面前,大快朵颐,他也挺喜欢吃清蒸鲈鱼的嘛。

沈存希放下筷子,忽然站起来,看着沈老爷子,说:“爸,我要跟子矜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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