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有意识来,面前就是一面漆红的墙。
每天听路过的小僧说各种各样的趣事。
这是一座寺庙。
我的灵气愈发浓郁,引来不少灵兽妖怪,但他们都忌惮这庙里的师叔。
师叔?为什么不是住持呢?
我的安逸生活直到那些妖怪决定一起攻进来。
他们进了寺门,直朝我的方向扑来。
一道身影挡在我的前面。
由于我能力有限,只能看到他穿着月白色的袈裟。
有开了灵智的妖怪对他说,“让开,平时怕你,现在我们可保证不了这破庙的安危了。”
他却说,“既然要护,那么一定会护到底。”
他没有直接和那些妖怪打一架,而是转身用他的手轻点我的花瓣。
我是一朵花啊。
那些妖精大惊失色。
“拦住他。”
“这灵花要是化形了,就没用了。”
这时,我感觉身体一轻,不再在泥土里,视线也宽了许多。
只是我周身萦绕着白光。
他说,想着自己想化成的模样。
我便想了个模样。
应该效果不错。
看他看我的一抹惊艳之色就能看出来。
好歹身上还有自带的衣裙。
那些妖精早就逃的逃,散的散了。
他渡灵气给我,我终于化形了。
遗憾的是,本不是我的化形之日强行化形,我还没有他的腿高。
“爹。”
我这样喊他。
他却淡淡道:“不必,叫我无寂便好。”
“庙中不留女子,你还是早日离开罢。”
说完他就走了。
我连忙上前一扑,抱住他的小腿。
“无寂,好无寂,我还没有名讳。”
他有些吃力的抬腿走路。
“那你就名塘坳罢。”
“爹…啊不是,无寂起的真好听,不要赶我走。”
他没法,带我去找了住持。
住持花白着眉毛和胡子,打量着我。
他遗憾的对我说,“小施主,这庙中不留女子的。”
我却毫不在意的撩起裙子。
住持愣了:“竟然是个男娃。”
无寂却说:“她是花妖,还没定性。”
我又抱住住持的腿:“住持爷爷,塘坳可以一直当男孩子的,不要赶我走。”
住持心软了,毕竟是个花甲老人。
“那你便留下吧,反正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
无寂没什么表情,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寺中人人都知道无寂当爹了。
身后总跟个小娃娃,漂亮的不得了。
无寂是和尚不错,但并没有剃去三千烦恼丝,如墨的长发再配上完美的五官。
啧啧啧,无数小姐都为他芳心暗许。
可是这么些年来,有姑娘爬过窗,也有死皮赖脸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还有把自己扮成男子想要混进寺庙的。
最绝的是无寂,一点表情没有不说,把人都扔了出去。
“爹,你为什么不剃头啊。”
无寂习惯了,“头发是我灵力的来源。”
我恍然大悟。
“哦,那就是说,如果爹剃了头发,那就和普通人一样了。”
无寂点点头
“还有,以后唤我师叔吧。”
“好的师叔,没问题师叔。”
。。。
今日,是皇上和娘娘来拜庙的日子。
这个皇上好像不太喜欢无寂。
因为他看见无寂直皱眉头。
我把想法和无怜说了。
无怜是最疼我的人,他对我小声说:“因为师叔对付妖兽,但是皇上却认为自己统治的太平盛世,有师叔在,总感觉妖兽就在。”
“太奇怪的想法了。”
无怜点点头,没再说话。
皇上拜庙,总会在寺庙中小住三日。
早晨,师兄们诵经,让我去把早餐给坏皇上送去。
我敲敲门,门便从里面被打开。
是坏皇上。
他只披了一层外衫,身上还有口红印。
我鄙夷的看着他,进去把餐盒放在桌子上。
他对我说:“奇了,这寺庙之中竟然有小姑娘,还这么好看。”
我边把饭菜从餐盒里拿出来,边回他说:“睁开你的龙眼好好看,小爷是男的,爷们。”
他被我逗笑了。
这时从侧卧走出来一个女的,嗲声嗲气地撒娇:“皇上怎么不等等臣妾啊。”
浓郁的香味飘过来,刺激的我打了个喷嚏。
再回头一看,头发披着,胸前两坨坨肉,看的我心烦。
皇上不动声色的避开她伸过来的爪子,走到我旁边。
“怎么就这些?”
“啧,爱吃不吃。”
他却没生气,反而蹲下来拍拍我的头问:“你对皇上这样说话,不怕降罪吗?”
我一抹鼻子:“嘿,我还真不怕,别看我一副姑娘样,等我长大了,你就能看出我是个男孩了。”
他哑然失笑,“你为何会小小年纪当和尚啊?”
“因为我爹在这啊。”
“你爹?”他眯了眯眼睛,“你爹是谁?”
“我爹不让我说。”
旁边那个女人又来刷存在感:“你个小屁孩,敢这样对当今圣上,圣上的话你敢不听?”
皇上一皱眉,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行了,跟你废了半天话,我还没吃饭呢。”
说完,我拍拍手,转身要走,眼前却突然垂下一串糖葫芦。
“甜丸子!”
我伸手要拿,糖葫芦却没了。
我转身,看到那坏皇帝正拿着糖葫芦。
“想吃就告诉我,你爹是谁。”
“你为什么想知道我爹啊,你难道想当我娘吗?”
皇上轻咳一声,“朕想知道出家人怎会结婚生子。”
这时,门被打开了。
是无寂,他一只手抱起我,另一只手行礼。
“皇上莫怪,她生性顽劣,扰了圣上,请圣上恕罪。”
说完就走,面无表情,丝毫没看出有道歉的意思。
“师叔,甜丸子,师叔,师叔…”
“改天给你买。”
“那就说好了。”
声音渐渐远去,皇上却冷了脸。
“真是碍事。”
无寂带着我回了他的厢房。
“傻草。以后少惹事,那是皇上。”
他将我放在地上。
“可是他不喜欢你,那我就让他不高兴,还有,我是花。”
无寂还是没有表情,“不用。”
“这里终究不是你的归宿,你还是早些离开吧。”
我顿时泪花婆娑:“师叔,你怎么又敢我走,我不是姑娘,住持说我可以留的。”
无寂坐在榻上,用发带束了发。
“你是妖,寺庙怎会容忍妖的存在。”
“可我,我不伤人啊。”
“妖就是妖,没有什么善与恶之分。”
我抹了眼泪,跑了出去。
“谁说妖就不好,我偏让你看看。”
正念叨着,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是你?”
我连忙回头,是皇上。
我想起师叔的话,说道:“皇上好。”
他倒是诧异:“怎么了,你这是被你师叔教训了?”
我低着头,没说话。
“不如你随朕去皇宫住段时间,如何?”
说完,还附下身在我耳边说:“糖葫芦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颇有些拐卖孩子的意思。
我细细一想,师叔要赶我出去,不如去皇宫玩一圈。
还有甜丸子。
我应了下来。
等小沙弥去告诉无寂时,我已经到了皇宫了。
在总觉得她烦,不在了又觉得空落落的。
那皇帝告诉我,到了皇宫要叫他父皇。
我撇撇嘴,“为什么?”
他说,“你叫我父皇,他们就以为你是公主,就会给你许多糖葫芦。”
我不满道:“是皇子。”
他笑笑,“对,是皇子。”
我在他寝宫住了一晚。
第二日,他去上早朝,有个女人来找茬。
带着一群人进了卧房。
“原来是个小孩,那就没什么了,走。”
那个穿着繁复衣裙的女人看到我,就又要返回。
她旁边的侍女模样的人对她耳语一阵,她就又回过身,阴恻恻的看我。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带走。”
我被蒙住眼睛,堵住嘴巴,一路被装在麻袋里。
奇怪了,这深宫之中的妃子怎会这么熟练的绑人。
我被运到一个逼犯人的地方。
那娘娘还有些迟疑,对那个侍女说道:“只是个孩子而已。”
那个侍女恭敬的说:“娘娘,虽然是个孩子,但是看她倾城之色,必定是要勾引皇上的。”
她便不再犹豫,命令我身后的两个侍卫动手。
我只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好好修炼灵力。
身上痛极了,便宜父皇给我定的锦衣也成了破布。
我只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等那个劳什子娘娘走了之后,我身后的两个人就停了动作,其中一个还掏出了伤药,为我洒上。
我知道他们只是受命而为,不怪他们,但是我感觉自己撑不住了。
我眼前朦朦胧胧,最后的印象,就是皇上踢门而入的一幕。
(上帝视角)
慕连踹开牢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浑身是血的小人双手吊起,垂着头的样子。
他颤着手将塘坳取下,探了探她的鼻息。
没了。
再没有人跟在他身后叫他父皇了,再没有人不惧他皇上的身份与他斗嘴了。
那两个施刑的人对慕连一拜,一人说道:“是贵妃娘娘。”
另一人说道:“望皇上不连累我们家人。”
说完,两人便自尽了。
他们一直以来,鞭挞的都是极凶极恶之人,今日将一个纯良的小孩子送下黄泉,实在是心中不忍。
慕连唤公公来收了二人遗体,将塘坳抱在怀里。
“去找无寂,快。”
三个时辰后。
无寂收回手,对慕连微躬。
“让我带回去吧。”
慕连眼眶红了,“真的,没…”
“是了。”
无寂将塘坳抱起,转身离去。
慕连无力地瘫在床上。
要不是他,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也不会在深宫之中被害。
懊悔,充斥着他的内心。
贵妃?
慕连猛的站起,拿上佩剑。
直去贵妃的寝宫。
贵妃苏秋,是当今文官苏成继的独女。
她听小太监来报皇上要来,欣喜地打扮一番。
对那个给她出主意的侍女赏赐了许多。
谁知,皇上提剑进来。
“毒妇。”
一剑封喉。
………………
我醒来时,还是师叔的寝宫。
我好像高了许多,想下地走走,却发现自己在土里。
???
我…现在在花盆里,被放在窗台上。
房门被打开,无寂走进来。
“只知道惹事。”
我把花瓣张到最大,一副讨好的样子。
“亲师叔,你把我变回来吧,我再不闹了。”
无寂却没理我,又出去了。
我当时不知道的是,他为了修复我破损的神元,费了不少灵力。
如今的他,无比虚弱。
后来的一周内,我再没见过无寂。
再见他时,他踉跄着脚步,青丝早已散开,衣袍上沾着血迹。
我忙晃动花茎,“师叔,师叔你咋啦,师叔放我下来,师叔啊。”
无寂盘腿坐下,开始调养身息。
我没敢再叫唤,怕他走火入魔。
几个时辰后,他才睁开眼。
“好事做到底,今日贫僧护你渡劫,化形后,你就回妖界。”
说完,他就运法朝我渡来。
我只得受着,身上渐渐有了力量,突然,空中出现几道雷。
是…我的化形劫。
他结出一个淡黄色的结界,替我挡了两劫,最后一劫,他是用身子替我挡的。
花妖的劫雷,很小,很弱,但对于虚弱的他来说,已经是很重了。
我开始化形,化形后就不是小屁孩了。
我循这自己的本意化形,却化成一个女子。
举手投足之间皆如仙子,不似妖界之人,却像九天仙女。
我没管这些,接住了无寂。
“师叔,你怎么样。”
他没看我,对我说:“妖界才是你的归宿。”
我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他中了奇毒。
他挣脱了我,慢慢走远。
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去妖界呢,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又怎能忘恩负义。
我悄悄跟在他后面。
他突然停下:“塘坳,别跟着了。”
我一惊,这还能发现?
我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才自言自语道:“走了…走了也好。”
他还是虚弱。
他走到半道,突然冒出一行人来。
“抓住他。”
人们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