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演出过半，江宁发现了一个问题，观众席第一排那唯一的一位，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笑过。
那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士。沉闷古板的黑框眼镜，透着油光没有一丝乱发的发髻，面无表情的脸上两道刀刻一般的法令纹，这所有的特点加在一起，让她看上去像极了学生时代一丝不苟到让人痛恨的教导主任。
江宁这么想着，忍不住暗暗蹙眉，狠狠打了个寒颤。
努力将这莫名的不安感抛诸脑后，演出倒是比江宁掐算中还要快的结束。
扬声作别起身离开的观众时向第一排瞥了瞥，江宁有些局促的发现，那位女士非但没有跟其他人一起离开，反而直接起身，快步上台走向了他们。
“江宁，海东！”她推了推眼镜，依旧面无表情地伸手，“你们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广播电台的主持人张雯，你们叫我雯姐就行！”
江宁和东子对视一眼，还是伸出手，在女人指尖轻轻握了握。
“我这个人向来喜欢直来直去，就直说了。我正在主持的节目叫《观点进行时》，是关于不同观点碰撞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的节目，类似于线上辩论，每期都会请来不同的嘉宾和我以及打电话到直播间的观众们进行实时讨论。”
东子显然没听懂，抬手偷偷拉了拉江宁的衣角，挑了挑眉毛无声地询问怎么回事。
江宁也有些纳闷：“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有人向我推荐了你们两个，说你们非常适合做这档节目的嘉宾。今天这么一看，至少嘴碎这点特长还真是挺适合。”
张雯说着，翻了个白眼又补上一句：“不好意思，我这人对所有的喜剧形式都喜欢不起来，包括相声，你们不用在意。”
这话听来平淡，毫无感情波动，可怎么品怎么让人觉得倨傲讨厌。
江宁脸上彻底没了笑意，低头盯着眼前人的时候还在想着，这张雯一副五短身材，倒是藏不住这高高在上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江宁笑笑：“不好意思啊！真是不巧，我们哥俩最近忙着演出，实在没有太多私人时间，让您白跑一趟……”
说话间赶人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东子在一旁轻轻拉了拉江宁的衣角，偷偷给他比了个赞，那叫一个解气。
张雯努了努嘴，扭头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剧场，紧接着就是白眼连翻。
“忙可真是个万能借口，观众席空成这样，我还真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忙了！既然你们没兴趣，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转身就走，临出门前还特意扭头瞟了他们一眼，甩下了一个“你们本来也就是备选”的傲慢眼神。
江宁和东子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剧场外，张雯刚走，陆晓天的身影立马从街角闪过，拨通电话的声音在空气中轻轻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