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爱吃的，”乐圆摇摇手，“不是，不对，我什么都爱吃，但小狼小时候很挑嘴，种植园里的东西他十个有八个不吃，我就记住了另外两种，后来卡凡工厂的肉干也一样。”
他这么说着，那些两个人一起在摩卡星度过的时光，好像就飘在眼前了。
诺舒忽然笑了。
乐圆疑惑地看着他。
“好，知道了，到时候把茸茸叫来，改改他的毛病。”诺舒朝乐圆走近一点，替他理了理睡乱的头发，乐圆一下子紧张起来。
“脖子不舒服？肩膀崩得很紧。”诺舒的手从乐圆头发上撤下来，顺势在他肩上按了两下。
他表情看似无意，但看在乐圆眼里，都像是故意的。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你准备什么时候招？
乐圆内心极度心虚，只觉得做人真是麻烦，如果是猫就好了，喵两声撒个娇这事不就过去了？用得着消耗他这么多脑细胞吗？
整个人都麻了。
撒娇？
想到这个词，他指尖一颤。
再对上诺舒线条生冷的脸，乐圆沉思两秒，探手，拉上了诺舒的小指。
诺舒：？
小猫咪没什么经验，只记得每次自己生气的时候，诺舒就会这样搭上他的手，手指从他的指缝间穿过去，他心口的气就好像都消了。
他试着也挤开诺舒的手指，把自己的手放了进去。
察觉到诺舒的指头动了一下。
乐圆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和诺舒放在一起，短了不止一个指甲盖。
脸上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红，他说：“没有不舒服。”
“那你这是在？”诺舒的手蓦然收紧，把他牢牢攥住，“贿赂我？”
乐圆组织好的辩解哑火。
他嘴半张着，过了一会儿才说：“不是贿赂。”
本想着是要撒娇认错，结果手放进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想做这个动作很久了。
诺舒静静牵了一会儿他，说：“为什么出去旅游不带我？”
乐圆一愣：“旅游？”
“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找人，不是旅游，还是出差？”
这话一出，乐圆就知道诺舒什么都知道了。
“我不是旅游，”乐圆解释，“我只想找妞妞问问。”
问问给她出主意的人是谁，他们是怎么操作的，和自己漫天遍野的广告有没有关系。
诺舒按着他的指尖：“我更想问的是后半句，为什么不带我？”
乐圆哑然。
“我记得你问过我一个问题，为什么早知道你的身份，却没在摩卡星上把你接回来？”诺舒说，“现在同样的问题出现了，为什么你发现了自己身边的异常，却没有选择告诉我？你觉得我不能解决？”
乐圆立刻反驳：“不是。”
他当然知道诺舒什么都能做到。
因为诺舒这个人——
即便被数不清人的内涵，也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所有讽刺和否认。
即使身边熟悉的人都在和他作对，也能淡然处之。
虽然乐圆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洛斯帝国的帝国图腾，但这并没能带给他什么实质性的力量。
他只是想，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自己解决的吧？
谁知诺舒下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想自己解决。”
乐圆一顿：“我没有。”
“你没有？”诺舒用力捏了下他的手，“你如果不想自己解决，去星厅、去直播间、找网友是为了什么？为了帮我减轻负担么。”
“假如我现在没说，你可能明天就会消失在科奥星。”
“我有时候也很希望，你能多依赖我一点。”诺舒一哂。
乐圆抿着唇：“但你很忙，我也长大了，长大了的意思，不就是能自己解决问题吗？”
“那你知道找男朋友的意思吗？”诺舒问他。
乐圆微愣，下意识答：“不知道。”
“找男朋友的意思，就是把自己能解决的问题，再丢给男朋友解决。”诺舒说。
乐圆：“……”
他怀疑诺舒在胡说，但他没有证据。
不过这样一来，心情忽然放松不少，他咬着唇：“我想去一趟莫南星。”
“知道了，”诺舒松开他的手，揽过他的腰，“哥哥陪你一起去。”
“想去哪儿，跟哥哥说，哥哥都陪着你，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哪儿了。”
出发的当天，乐圆起了大早。
诺舒有专门的飞行机用，可以不用坐星际快车，解决了一天不能来回的问题。
他们到达莫南星时，因为时差的关系，莫南星才刚开始天亮。
远处的天上一共飘着三十二颗星星，半数暗着，只有一颗最大最亮的星球，泛着永不熄灭的蓝色光芒。
那是科奥星。
乐圆往天上看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他离开摩卡星培育院，和院长拍合影的时候。
那时候科奥星也挂在天上，甚至比现在看起来更大、更亮，他的第一反应只觉得好看，从没想过不久之后，自己会在那颗星球定居。
还遇到喜欢的人。
诺舒在身前催促：“圆圆，过来，这边路不好走，我牵着你。”
他连忙小跑过去。
两个人很快找到一座别墅。
乐圆对着纸条上的地址：“就是这儿。”
别墅看上去很新，几乎没有人住过的痕迹，外面的草坪疯长，已经漫过了脚脖子仍然无人修剪，可以断定是栋没人照顾的房子。不知什么原因门没落锁，乐圆用食指一推，房门便大敞开来。
“好像没人？”乐圆说了一句。
诺舒看也不看，径直走了进去。
顺便拽着乐圆的胳膊，把他也拉了进去。
乐圆很快发现一块眼熟的垫子。
他误闯进妞妞直播间的那天，那八只小猫就躺在这块垫子上。
“他们搬家了？”乐圆不解，“垫子都积灰了。”
诺舒注意到地上散落的毛发和物品，又转身看了看天花板：“这里没有住过人。”
乐圆眼睛一亮：“你发现什么了吗？”
“房间里没有生活必须品，从那场直播比赛结束到现在不过半个月，但除了用来直播的这片区域，其他地方显然不止半个月没收拾了。”诺舒说。
乐圆恍然：“所以他们只用这里来直播，不是住在这里的？那我们到哪里去找妞妞呢？”
诺舒没说话，只是仔细看着地上的一处痕迹。
乐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里有一大块白色绒毛。
毛和毛缠绕粘合在一起，组成了一层薄薄的网。
“好像是猫毛，妞妞有七只小猫崽是纯白色的。”乐圆说。
诺舒“嗯”一声：“我们去问问周围的人。”
八只小猫对帝国的网友来说是一时新鲜的小事，但在莫南星的影响却不一般。
顺着附近居民的指点，他们很快定位了妞妞的住所。
乐圆无语：“早知道这里能这么简单的问到话，我就不在直播间里问人要妞妞的地址了，那些网友里，怎么会没有莫南星的呢？”
两人出现在妞妞面前时，妞妞眼睛一瞪就要跌倒在地，幸好乐圆眼疾手快，拽住了她的胳膊，才免于一场餐具。
“你别紧张！”乐圆举起双手，“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兴许是妞妞不安的声音引起了屋内小猫的注意，八只小东西屁颠屁颠出现在门厅后，乐圆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半个月过去，八只猫都能自己走路了，小短腿在地上摇摇晃晃地拖行，把同是猫族的乐圆都萌得够呛。
到底是别人的孩子，乐圆没敢直接下手，而是先对妞妞说了自己的目的：“我们想问问你直播的时候发生的事。”
妞妞紧盯着诺舒的脸，怎么呼吸都快忘了：“陛、陛下。”
诺舒挑眉：“听他的。”
说到煽动自己把孩子染成黑色的男人，妞妞寥寥无几的话终于变多了一些。
“他一直带着一副黑色墨镜，头发往上冲，口音听着不像是附近几颗星球的人，他给我举了几个主播的例子，都是平台里曾经火过的人。”
“他只想赚钱？”乐圆问。
妞妞苦笑了下：“我们都想赚钱，我看他弄数据的手法看着很专业，就信了他的话，本来开头一直挺好的，后来……”
后来的事就大家都知道了。
乐圆不自觉哑然失笑。
在网上时他觉得妞妞不是什么好人，真正见到本人，他又觉得，妞妞也不是什么坏人。
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否则以这八只小猫的潜质，怎么会火不起来？
八只奶猫似乎闻出了同族的气味，围在乐圆腿边互挠互抓，争前恐后想往他腿上爬。
乐圆心都化了。
诺舒又问了妞妞几个问题，好看的眉毛深深地皱起。
乐圆看到他的反应，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诺舒看向唯一一只想上自己腿的猫崽，“想到一些事情。”
乐圆没追问这个话题，而是试试探探地发问：“猫咪幼崽可爱吗？”
诺舒目光移到他脸上：“可爱。”
乐圆咽下“你觉得是我小时候可爱还是他们可爱”，委婉地换了个说法：“妞妞说，之前是因为养不起这么多小家伙，才去开直播赚钱的。”
诺舒点评：“可以理解。”“就这样？”乐圆问。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妞妞说有好多人知道情况后，送了很多东西过来，多亏他们小一小八才能健康地活到现在。”
诺舒语气淡淡的：“感谢好心人。”
这么镇定？乐圆一边窃喜一边忍不住好奇，他不是最喜欢小猫咪了吗？
这样也能忍得住？
说实话，见到会动会叫的小猫，自己都有点绷不住了。
就在乐圆即将展开第三轮攻势时，诺舒忽然开口：“想要什么都可以，带回去养，不可能。”
乐圆：“……为什么？”
诺舒也不顾八只未成年在场，公然说得理直气壮：“带他们回去，以后你给我生的小猫咪被欺负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