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莺眉头却已然不觉皱起来,?乐娇手臂血污甚是碍眼。乐娇面色微白,掩不住骇然之色,咬着唇瓣。她素来温雅,?想来也不喜爱这血淋淋的场景。
阿川下手,?怎么就这般狠辣?无论如何,乐娇花朵儿一般女孩子为他所伤,便是他不好。
容莺自来有灵药娇养,修为自也是不差,?却甚少和人交手。她身娇肉贵,?何须如此。
“阿川,你这是做什么,?竟伤了乐姑娘。”容莺言语已露责备。
眼见引来宗主夫人,?乐长老也暗中观察揣测。
容莺感慨,心下悲悯,到底外边养了几年,?这心性自然已是狠辣。阿川原本还好,?可知晓自己出身碧霞派,?方才改了性子。到底在自己跟前养了几年,容莺自忖也不能硬心肠。
韩川整个人如绷紧的弦,?口中却不吝啬解释:“夫人容禀,是乐姑娘骤然偷袭,?欲取我性命,我方才还手,?不知轻重。”
乐娇听得身躯一颤,眼中泪意更浓,越发可怜。
落入众人眼中,自生怜意。
韩川言语并不柔顺,?容莺秀气的眉头便没舒展开,温柔嗓音里已经染上一层威严:“无论如何,既是你伤人,无礼在先,还不向乐长老道歉。”
韩川不愿得托容莺裙下换安稳,更愿顺己心意,张口:“我既然无错,做人怎能随意认错。”
却不知这句话,忽而令屋顶上两位元界大修心神一变。
谢灵君瞧着韩川,对这蝼蚁生出厌恶之色。妙真人历劫归来,在元元天现身之前,实则一直窥视林愫。她自然知晓,林愫曾也对雪岚宗这般说。明明是林愫出手伤及了水柔云,可是居然这么一句话,好生不知轻重。本来林愫自讨苦吃,偏生师容居然为她撑腰,纵容如斯。
师容面色数变,而谢灵君更越发笃定,韩川背后有林愫支持。
而那青衣女修,手拈桃花,笑得愈发灵动。
而场中容莺一怔,旋即脸竟红了红,难得和顺心境生出恼怒。
她在凝月宗一向顺意,何时竟被人当众忤逆。更何况,她本意也是为韩川开解。
韩川已然被逐出凝月宗,居然还作威作福,当众伤人。她这个曾经养母,顾念旧情,为他开解,本也是一片好心。
岂料这片好心,韩川竟然如此辜负,岂不是闹得人前没脸。
乐长老更心中暗喜,本担心这娇弱的宗主夫人出手阻拦,损及自己计划,岂料韩川居然如此不上道,自寻死路!
乐长老眼底顿时掠过乐一抹算计。
“凝月宗之中,先伤吾女,又伤夫人,何其轻狂,无礼之极。”
乐长老是个机灵鬼,嘴里控诉韩川大逆不道的罪状,却已然飞快掠去,趁着韩川心神不宁,出手偷袭。
力图一击斩杀,以除后患!
只要韩川身死,什么都解决。到时候人死都死了,碧霞派还能如何。
乐长老不但是个机灵鬼,还是脑部帝,他甚至脑补待韩川殒身之后,如何安抚碧霞派的躁动。拉拢一批,打压一批,铁血镇压之际兼许诺厚利,使得碧霞派从内部分裂生乱,趁机碾压诛灭。让这生机勃勃的碧霞派,就此烟消云散。就如一只有力的手掌,狠狠的掐去幼芽一般,冷酷而无情。
呵,修士界便是这般冷酷无情,充斥狡诈算计。
乐长老瞧着韩川英俊脸庞,他还是看着韩川长大的,从前亦和颜悦色长辈款,却无一丝犹豫。就是要他血溅当场!
不过套路对套路,乐长老招式未至,韩川竟并未当真无措。此刻韩川面露错愕,招式看似慌乱却早有准备。虽不过短短几载,可韩川大起大落,经历种种旁人难以想象的历练。他之心性,自然早就不同。韩川早已然察觉乐长老心思有异,心下自是早有提防。
甚至乐长老偷袭之际,韩川生出几分果真如此的淡然。更要紧的是,毕竟相处多年,他其实对乐长老也颇为了解。无论是功法,还是实力,韩川心中都是有数。反倒是乐长老,纵然对韩川生出忌惮,思维犹自有几分局限性,被以前冷川形象干扰。
此刻韩川心忖,乐长老果真用的是万象折梅手,他曾也见过乐长老以此招数对敌,狠辣无比,能瞬间将人躯体催成一团血肉。奇异的是,韩川内心之中竟没什么怒意,反倒心如冰雪,无比冷静。
无论是乐娇的偷袭,抑或者容莺的失望,如此种种感情冲击,均未曾对韩川心湖形成什么影响。正因如此,他方才能冷静判断局势。
或许,这就是修士心性对实力的影响。过往种种,都如尘如烟,一颗心自如冰雪,冷静自持。
万象折梅手固然狠辣,防守却易生出薄弱之处,那自然是形成所谓的破绽。
韩川一边尽力调整身影,使得自己身躯达到攻守平衡的位置,旋即一刀斩出。他心中冷静盘算,自己必然会受伤,可是却也是以小伤换大伤,瞬间击溃乐长老的战斗力。
未曾想事态发展,竟也比韩川所想要好。眼见韩川游刃有余招数老练,乐长老不觉生出几分自己上当的判断,一颗心也不觉乱了乱。若他能如韩川一样心如冰雪,继续进攻,那么韩川当然会受伤。不过乐长老做不到如此,他思虑颇多,也再无少年人的狠劲儿。一时,他患得患失,他居然回防,却也是来不接。
咚一声,韩川短刀干脆利落斩在乐长老气罩之上,无形之物却竟似发出了金属交击之声。
韩川刀锋再进,对一旁乐娇急切的哀求泪水恍若未闻。
气罩破,乐长老一片衣角被斩破,表面上看韩川短刀似未曾在他身上留伤。
此刻韩川收刀,容色微凝。
乐长老嘴唇一张,不觉喷出大量鲜血。咚,他单膝落地,受伤颇重。
旁人看来,韩川不过一招,就斩伤乐长老,使得乐家人宛如跳梁小丑。
不过一些层次高些修士,自然也瞧得出个中端倪。若非乐长老偷袭,他本不必如此尴尬。
乐娇满面泪痕,发丝凌乱,扑向其父,惶恐不已,不觉尖叫:“父亲!”
不知怎的,韩川看到曾经自己爱过女子,只觉得她无论什么情态,都已然不能影响自己心境。爱也好,又或者如今生恨,似乎自己都并没太多感觉。且此刻就算打脸乐家,韩川稍有解气,可似乎这般打脸的快意也并不怎么强烈。沈乔给予他志向,韩川人生关注点也从过去转移。
韩川忽有所悟,心忖:我若继续沉溺于这些人事之上,此生怕也难以有什么大成就,更不该为打脸一个女人而欣喜。
他又想,但我仍需今日一胜。若不能证明自己实力,所谓放下,也不过弱者的自我安慰。
这样想着时候,韩川目光从乐娇身上移开。乐娇千娇百媚,可他眼中再也无她。
乐长老是乐家基业之根本!乐娇扑去时候,方才察觉乐长老气息犹存,不觉一喜。然则其父面容苍白,竟无半点血色。乐长老似怒及张口,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此时此刻,乐长老本应该调息静养,可乐长老怒不可遏,气涌攻心。只因为乐长老大庭广众之下竟输给一个晚辈,这个晚辈原本是众人眼底的垃圾,而且任谁都能看出乐长老方才乃是偷袭。
乐娇不觉大骇,迅速喂了父亲丹药,一旁乐意点穴替乐长老运气。而乐长老也自知此刻不宜动怒,否则必定难以痊愈。乐娇雪白额头上渗透出汗水,她自然会忍不住瞧韩川。
韩川无喜亦无怒,面颊一片淡然,胜利之后,并未流露出什么轻狂之色。
乐娇冷汗津津,不知怎的,觉得韩川漠视自己的眼神很是可怕。她不觉想到片刻之前,自己和二哥乐意还认定,韩川是顾忌凝月宗权势,故而对乐家服软,乃至于愿意解除婚约。如今想来,这等想法何其可笑。纵然韩川不知,乐娇脸颊也不觉火辣辣一片,羞愤难当。
如今韩川,只是不在意她罢了。
在场的元界修士观之,师容不觉心忖,看来林仙尊并没有传授韩川元界功法。这个小世界的功法和元界功夫还是有些不同的。如果韩川练习过,在师容这样子的玄通境修士眼里,也定然是会无所遁形。
韩川虽有奇遇,不过更重要的是,此刻他心性定然,能将实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谢灵君容色微冷,眼见韩川如此优秀,她心里更加不快。忽而,谢灵君眉头一挑,似有所觉。
众目睽睽,只见如今的少宗主冷昭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