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跟朋友之间这么亲热？”
  “有吗？”
  搭个肩而已。
  盛钰吉言归正题，“这套礼服行不行？”
  “不行。”顾云廷眼神鄙夷，移开视线，“显得你很胖，像头猪。”
  “……你确定要跟我比人身攻击？”
  她能骂得他怀疑人生。
  顾云廷振振有词，“婚礼当天会有很多宾客，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我的客户。你不能穿这么难看的礼服丢我的脸，换成我选的。”
  他往那几十套婚纱中随手一指，工作人员便将其他的拿走只留下这一套，又把男式礼服抱过来放在一起。
  婚纱是银灰色的，西装也是银灰色的，在灯光下折射着低调却奢华的光辉，据说要用铂金和顶级丝线才能做出这种绝妙的质感，光是原料采购就要花一大笔钱，还有昂贵的设计费和工艺制作费。
  顾云廷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这两件礼服，最后满意地点点头，让盛钰吉去试穿。
  婚纱上镶嵌了许多钻石和水晶，重量不容小觑，盛钰吉一个人根本穿不上，要工作人员帮忙才行。
  饶是如此，几分钟后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原模原样地出来了，喘着粗气说不行。
  “怎么了？”顾云廷问。
  “胸口太紧，穿不进去，我让他们改一改。”
  他错愕了几秒，问：“你多重？”
  “46kg啊。”
  顾云廷意味深长，“你有没有想过不是婚纱太紧了，是你太肥了？”
  她一米六多，46kg算什么肥？正常体重好吗？
  盛钰吉对他的话很不服气，反驳。
  顾云廷随便叫了个高挑纤瘦的女职员进来，让她报体重身高。
  “172cm，45kg。”
  他抬了抬眉，看向盛钰吉。
  “知道是谁有问题了吗？”
  “知道。”
  盛钰吉咬着后槽牙冷笑，“反正你也看不上我，在你眼中我哪儿都是毛病，我也不喜欢你，干脆这婚别结了吧，浪费时间浪费资源。”
  她把手里的婚纱介绍手册往地上一扔，转身出了门。
  自己好歹是盛世集团的董事长，身价几百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哪儿不是横着走？放着潇洒的富婆不当，跑去当他老婆受他的冷嘲热讽？
  老娘不干了！
  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其他好方法。
  回到车上，盛钰吉吩咐001开车回家，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思索能让集团成功转型的办法，以及如何狠狠打量顾云廷那个王八蛋，脸色一会儿一个变化。
  001忽然道：“我可以帮你打他一顿。”
  “啊？”
  “你不是觉得他很讨厌吗？我帮你打他一顿出出气。”
  四哥编了一个什么神仙程序，连这种事都知道……
  盛钰吉吓了一跳，连忙让他冷静，不要随便动手。
  她有时是很想把顾云廷胖揍一顿，但只是想想而已，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不跟他合作最好也别得罪，他那么小肚鸡肠，说不定会故意打压盛世集团。
  才安抚好001，高胜就打来电话，询问她紧张，并且再一次报告集团的情况。
  月度报表出来了，盈利比上个月减少了百分之十五。尽管其中有外在条件影响，比如这个月不是购房高峰期等等，但总的来说集团是一天不如一天。
  转型迫在眉睫，他很期待盛钰吉那边的进展。
  “其他股东知道我们有可能与云端集团合作以后都很开心，盛世集团发展这么多年来，唯一的短板就是线上。眼看如今各大公司都企图攻占线上市场，我们有了云端的助力，一定是如虎添翼。”
  盛钰吉听着他信心勃勃充满期待的话语，忽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嘴巴里涩涩的，感觉自己刚才的行为太不负责任。
  对集团不负责任，对四哥也不负责任。
  高胜见她没吱声，有些担心。
  “怎么了？是那边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问题，集团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盛钰吉挂了电话，吩咐001，“不回家了，去云端大厦。”
  一套礼服而已，没什么好争的，四哥的命才重要。
  001没有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都是程序设定。程序告诉他，在她下命令的时候一定要照办，于是原路折返，很快回到大厦停车场。
  盛钰吉按了电梯准备上楼，电梯门一打开，里面站着顾云廷和他助理。
  四目相对，都有些惊讶，盛钰吉问：“你有事出去？”
  “你怎么回来了？”
  “我觉得我刚才太冲动，只有幼儿园小朋友才会在别人朝自己吐口水后，也往他脸上吐口水。”
  她话里话外还是讥嘲他，但顾云廷罕见的没生气，按下楼层键往后退了一步示意他们进来。
  盛钰吉和001进电梯，等走进办公室才猛然发现——所以他俩是专程下去找他们的？
  “礼服我已经让人拿去改了，按照你的尺寸。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就谈谈这个吧。”
  顾云廷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华丽的盒子，打开递到盛钰吉面前。
  她低头一看，里面是一整套首饰，钻戒、钻石项链、钻石手链、以及新娘戴得小王冠。大大小小镶嵌了起码有上千颗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璀璨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疼。
  “因为时间来不及没办法订制，买的是设计师以前的作品，将就着戴一戴。”
  他的语气仍然是冷淡的，盛钰吉却抬起头，目露惊讶。
  “你是借给我戴一次还是送给我？”
  钻石以大小和净度论价值，这些钻石的净度都是顶级的，最大的一枚得有鸽子蛋大小，镶嵌在王冠正中间，一套下来少说也要花个几千万。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两人只是合作关系，她可不想收他这么贵重的礼物。
  顾云廷轻哼一声，“借？我会是那么抠门的人？”
  盛钰吉想都没想，把盒子一盖推回去。
  “不用，我自己有首饰。”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夹杂着愠怒，“你瞧不起我？”
  “你想多了，咱们是合约婚姻，费用自然该一人一半。你出了礼服，那首饰就我自己负责。”
  “我明白了……”顾云廷漆黑的鹰眸盯着她，“你还在为礼服的事生气是不是？来人，现在就把那套礼服扔了，按照她挑选的礼服风格赶制出一套男装来，账单记得寄到盛世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助理立即打电话安排下去，没过几分钟就回来禀告，“已经安排好了。”
  他冷冷地问盛钰吉，“礼服你出了，首饰可以收下了？出去，我要工作。”
  盛钰吉对他的性格再一次有了深度了解，叹为观止，二话不说出了门。
  婚礼筹备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转眼间过去了小半个月，婚房改造完毕，所有工作都进入尾声。
  婚礼的前一天，顾云廷接到盛钰吉的电话，她要求在婚礼上播放自己记录生活的照片。
  当时他正在开会，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很多人婚礼上都会放，就同意了。
  等开完会后，助理把她要放的照片提前给他看后，顾云廷脸都绿了。
  总共50张照片，有二十张是001跟她的亲密合照，二十张是沈明渊跟她的亲密合照，剩下十张则是三人一起的亲密合照。
  照片上他们笑着、跑着，穿着短袖在草地上晒太阳、打球，或者一起游泳一起唱歌，色调清新岁月静好。
  看起来很幸福，也很……碍眼。
  助理察言观色，主动提议，“您要是不喜欢，我就告诉盛小姐不放照片了。”
  不放当然好，谁也不希望自己婚礼上出现妻子跟其他男人的亲密合照，哪怕婚姻是假的。
  他正要点头，脑中忽然浮现出盛钰吉那天甩手走人的画面，迟疑起来。
  放照片就放照片，他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跟她相亲相爱举案齐眉，解开他的困惑才重要。
  “让她放。”
  顾云廷吩咐一声，埋头工作。
  结婚的日子到了，早上八点，初夏的阳光穿透雪白的纱帘落进卧室里，偶尔听得到几声清脆的鸟叫，清净又悠闲。
  001已经做好早饭，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走进来，蹲在大床旁边低声呼唤。
  “吉吉，吉吉，该起床了。”
  盛钰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因为昨晚做了个漫长的梦，特别累，看见001那张与四哥相似的英俊面庞后，大脑才一点点复苏，习惯性的从被窝里伸出手，摸摸他的脸。
  “吉吉，今天你要结婚了，我们下午就要去酒店。”
  001提醒她备忘录里的事项。
  结婚……她要结婚了……还是跟顾云廷……
  盛钰吉想起这事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惨嚎一声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001站在床边看她，嘴角挂着温柔的笑。
  再不愿意都已经答应了，所以婚礼是必须得去的。盛钰吉懒得动弹，享受起四哥留下的高科技便利，让001抱着她去洗漱。
  001是个很尽职尽责的机器人，几乎无所不能。帮她挤牙膏刷牙，为她洗脸，连洗面奶的泡沫都打得均匀稠密。
  将洗漱干净的盛钰吉抱到梳妆台前，001拿起了护肤品，为她把精华、爽肤水、护肤乳等一层层涂抹上去。
  盛钰吉全程只需闭着眼打瞌睡，等早饭的香味飘进鼻子里，才睁开眼睛拿起勺子吃饭。
  001转身去厨房，为她泡一杯饭后咖啡。
  下午两点，二人抵达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