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你看,那花儿是用细丝缠上去的。”霜黎亦是有眼力的,我方一猜破,她便在我耳边说来。
  我向她点点头,一时也不便言语,只静观其变。那一边,武婕妤神色微有凝滞,却未过多迟疑,转作笑脸,收下了这盆花木,另便主持开宴。我想,她一定也看出了其中隐喻。
  这场宴席的气氛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散席回转的路上,我与霜黎不免要谈起此事。我心中为皇后感到深深的担忧,亦有些觉得她过于意气用事了。
  “皇后心中不平,行此举虽可解一时之气,但依武婕妤为人,怕也不会甘心。若真计较起来,恐是皇后又要吃亏。”
  “县主此言有理,但陛下不彻查表文的事,也难怪皇后心中委屈。有些事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旁观者是帮不了当局者的。”
  “唉,是啊!想想我若身处皇后位置,连这拐弯抹角的办法都不屑用,定是直接就要打人了!”
  “对,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嘛!”
  “却不过,那个设计使诈之人真的会是武婕妤吗?皇后失意又对她有什么好处?皇后除了名位比她高,诸事皆不及她,她未必想做皇后不成?”
  “县主不可!!!”
  我是越说越来气,未免心直口快,也不作什么思索,霜黎忽然一喊,才令我顿时惊醒,自知不慎,赶紧捂住嘴。
  “倒没人听见吧?”我观望四周,心中发虚。
  “这午后怕都歇了,应是无人,我们快走吧!”
  此后只便一路小跑而去,所幸未有状况,不多时心绪平复,倒也不再去想。
  另有几日,长安城渐多雷雨,每在深夜轰然而至,我虽不怕,却恼这声音震耳,令人不得好梦,因便索性晚睡,或读书,或与霜黎消遣,等过这一阵雨才罢。
  当此夜,已是二三更时分,雷雨未至,却先听含凉殿正殿传来不小的动静。这个时节,父皇常居于此,而又夤夜事发,便知不是小节。因遣人前去探看,待回禀时,这消息惊得我险些跌倒——父皇有意废后,皇后哭诉求情。
  稍作镇定,我自然不能坐视,便一阵狂奔而去。至正殿前,只见宦官侍女跪了一地,个个伏在地上不敢动弹,还能说话的就只有阿翁。他见是我,倒不避讳,将事情述说了一回。
  原来,前几日宴席后所担忧之事果然应真。武婕妤连着几日侍寝,父皇都在绫绮殿见到了那盆奇怪的花木,而父皇对那天的事亦非毫不知情,因问起武婕妤,她趁机道出委屈,不免父皇动了怒气。
  然而,父皇虽是动怒生出废后之心,却也没有立即付诸行动,只将此事与他素来宠爱的近臣秘书监姜皎私下谈及。可谁知这姜皎言语不慎,一日传扬出去,为皇后的妹夫嗣濮王李峤所奏,便为皇后知晓,以致今夜这般境地。
  “前事才平,风波又起,皇后,陛下……唉!”阿翁面向正殿发出一声长长的忧叹,脸色黑沉着。
  我亦心乱如麻,只觉这姜皎甚是可恶,若他不言,兴许父皇气过一阵也就罢了。如今,皇后本就无宠,再加姜皎漏言,不免伤了父皇颜面,父皇这气怕是难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OS:water 渐渐 deep了……阅读时,略微注意一下细节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