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是突然之间有了良心,想要改邪归正了?”对这样的人陈陵向来是不屑与他说话的,但现在为了一举击溃他最后的警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耐着性子的把一个人最肮脏的野心私欲一一推测而出。
  “你不是突然心生愧疚,而是忙得分身乏术,来不及管这些东西了。菩猊神殿开始兴建,夜游宫与王守英两个狼狈为奸的做白日梦,你身为他的心腹,少不得鞍前马后,等着你回过神来的时候,红袖母亲早就死了。你便是再如何的恼怒,也只能按下不提了。只不过这报复却移到了他们村子里遗漏的姑娘身上。想必,我们遇见的那个绣娘就是你派过来的吧。”
  红袖大惊失色的失声叫道:“绣娘是周家婶子的姑娘,在出村的时候便走丢了,周婶子只有她一个女儿,自她丢了之后,周婶子不知道哭了多少回,眼睛都快要哭瞎了。却不想她竟然在此处!”
  绣娘与她素日里玩儿的好,曾经还特特的找过她,但没想到她竟然在王家这个魔窟里。红袖正要逼问管家绣娘的下落,就被陈陵一个眼色给止住了话音,“你想着你的姐妹,殊不知别人早就已经不把你当做姐妹了,还打算着让你去填了远远不够的姑娘的窟窿,换得自己荣华富贵呢!”
  红袖也不是没想过绣娘会变的,但没想到她竟能变得这样大。说不清心里是怎样的心绪,只是淡然道:“原来如此,我说呢,我遍寻不见的人,怎的我改头换面进了内城之后,她就那样恰恰好的出现在我面前了。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哼……也真是小看了这世道的反复无常了。”
  不过轻轻的叹息一句,红袖便重又恢复了平静淡然的姿态。
  “他为什么要这样翻来覆去的折腾我们?是他抛弃母亲在先,又贪慕荣华富贵迷恋权势。他自己贪花好色,糟蹋了不知道多少少女子,难道还不许我母亲觅得良人,生活和美么!”红袖恨毒了他,两片红唇一翻对着管家啐了一口唾沫。
  “这还有什么好思量的,不过是男人心中虚荣的独占罢了。他自己能流连花丛,左拥右抱,却绝不容许他的女人静坐别人。就算是早与他不相干的青梅,也只能为他守身如玉,绝不可有负于他。”陈陵轻嘲一声,“你与我一样可怜,家破人亡都不过是因为一个可笑荒唐的理由罢了。”
  说了这么多,他的耐性也被熬的差不多了,厉着眉目的踹了管家一脚,“王守英到底为什么要收集这么多的良家妇女,还有夜游宫的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你老老实实的和我说了,也无我还能赏你一个全尸。”
  “左右我都是要死的,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管家还要叫嚣,旋即就被站在一旁的元清章一剑挑断了脚筋。
  冲破云霄的哀嚎在陈陵看来却是最美的乐声,闭着眼睛享受的听了片刻,才曼声道:“这其中自然有区别,你说了,我可以让你痛快的去死。但若你死撑着不说,我就让你好好的尝一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活着都觉得是一种痛苦。”
  “你可要想好了,天幕山一年揪出来多少探子,那些探子都是各门各派养出来的精英,最是能熬得住刑法的。但还不是一个个的在朔风长老面前乖乖吐口了。我虽不才,没有朔风长老那样的好本事,但跟随身边日日观察揣摩,他的三分功夫我还是有的。只这三分,我就能让你欲仙欲死。”陈陵眯着眼睛,手上的匕首轻慢的拍了拍他的脸,沾上丝丝割喉的血迹,“再不济,我就把你带回去让朔风长老帮着审上一回。能在朔风长老的手底下撑过去,就此我便放你天高海阔,再不纠缠你。只要,你能熬过去。”
  管家的脸色已是十分不好,元清章在一旁又跟着补上一句,“朔风长老一贯严苛,对待作奸犯科的奸佞小人,手段更是酷烈。有时候就连宫里皇帝陛下,也恨不得让这位掌管刑堂戒律的长老来宫中做自己的刑部尚书。名震天下的半月楼风先生,潜伏在天幕山十来余年,上上下下谁不把他当做最最亲和慈善的老顽童,谁想到朔风长老雷霆一击,就让这位风先生露了马脚。还不等半月楼有所动作,就已经撬开了他的嘴,把大半个半月楼摸得个底儿掉。反倒是让半月楼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说起这位传奇人物,元清章也多有推崇,他曾也想过要找一位朔风长老一样的人,只是这样品性与能力兼顾的人才实在难得。不是过于严酷而致阴损,就是过于拘泥陈规法度而致木讷,任人钻空子。久而久之的他也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每每说起这位震慑得武林惊心胆颤的长老还是会叹息一声,怎的好人才都被天幕山给招去了呢!
  只是听着这些话都让人心中发抖,何况管家何曾是个铁皮铜骨的硬汉,元清章和陈陵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早把他的胆子给吓破了,抖抖索索的咽了一口唾沫,半晌才道:“我说,我全说!我说了,能不能许我一条生路!我可以把他们谋划的都告诉你们,还有他们往来的书信,还有夜游宫的暗道地宫图纸我都可以告诉你们!只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那就要看你,说的东西值不值这个价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