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飏说完“重来一次”后，全场突然安静了几秒。
“盛飏！”
耳麦里传来导演明显压抑着声音的警告声。
盛飏眉目浅淡，眼皮都没抬一下：“不需要重来的话，就以刚刚的表演作为结束。”
“……”
以刚刚的表演？
开半麦还只演了个开头的划水大赛吗？
全场一片寂静。
镜头之外，导演们疯狂打手势。
然而当事人一个眼风都没给。
其他几个导师面面相觑，根本不敢轻易开口。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谁都不想做第一个蹚浑水的人。
但这又是直播，根本不可能为了这一个表演中途中断。
那不就是明白的打脸告诉所有人这是节目组的包庇吗？
沈青青僵在台上，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但新做的水晶指甲差点被扣断。
她余光看了眼旁边的导演和经纪人，在对方终于无奈的打了个手势示意重新开始之后，咬紧了牙关。
下一秒，她眼神一变，满脸无辜的朝旁边看了看，似乎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导演，那我们重新跳一次吧。这次请放正确的音乐，辛苦了。”
沈青青朝旁边鞠了一躬，然后又朝导师席弯腰鞠躬。
“谢谢盛飏老师提醒，又给了我们一次公平比赛的机会。”
两句话一下把开半麦言外之意成了：导演组不小心失误放错音乐以及我们也很高兴能再跳一次的世纪白莲语录。
然而这并不能拯救她们开全麦的车祸现场。
当音乐再次响起，听着那无修音版本的表演，所有人的嘴角都抽了一下。
就连弹幕上沈青青的腿毛都差点蹦跶不起来。
——来啊！再给老子用力夸啊！你们爱豆不是唱跳全能的ACE吗？
——有一说一，这比前几组破音的已经好很多了好吧？唱跳本来就难，我们青青已经很努力了！
——原来现在女团的标准已经这么低了？能唱跳就可以闭眼夸？这年头谁不努力？
——管什么青青红红，我只知道飏神A爆！！！！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堂堂正正盛飏飏！我们哥哥虽然话不多，但是人狠啊！狠起来连自家公司的节目都亲自上手啪啪打脸！
——哈哈哈哈，灿星这回肯定后悔死让盛飏参加节目了吧？
——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灿星是想捧沈青青的，但一个是娱乐圈顶流，一个是糊穿地心的十八线，傻子都知道保哪一个吧？
……
“沈青青真是绝了！我这是没见过不要脸的人！”
最后一排，盛明珠看了一场大戏，意犹未尽的鼓了两下掌。
但话说完，旁边没动静。
她一转头，就看到苏夏正微抿着唇，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最前面的那颗冷淡到头发丝儿都在冒寒气的脑袋发呆。
……
“我说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就一后脑勺有什么好看的？”
盛明珠无语的用胳膊肘倒腾了一下苏夏的手臂。
“……这是一颗普通的后脑勺吗？这明明是一颗精致清高又堂堂正正不畏强权的后脑勺！”
苏夏回神，还沉浸在爱豆当场撕开白莲花的假面的兴奋中，不由握着小拳拳闭眼吹。
盛明珠：……
“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哥那人对什么都冷淡的要命，怎么会为了这种小事发声？他可是最怕麻烦的人了。我都要怀疑刚刚他是不是听到了我们和沈青青的对话，这会儿在给他未来老婆出气！”
苏夏：“……”
她将手机掏出来，点开一个APP递过去。
“干嘛？”盛明珠一脸懵比。
“快注册个作者号，你写无脑甜文我一定追。”
“……”
煎熬的两分多钟终于过去。
音乐停下的一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下次还是别开麦了吧。
真唱也不是谁都想听的好嘛！
“谢谢大家！”
沈青青表演完，喘着粗气站在一排蓬蓬裙的C位，憋着的一口气终于舒了出来。
下面就是组队的环节。
只要她进了盛飏的队伍，那么她今晚出的丑和受到的羞辱就都可以圆回来！
要求那么严的飏神最后还不是选了她？！
而且盛飏粉丝那么多，作为他的组员，投票一定不会差。
两人又都是灿星的艺人，联动炒一波绯闻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沈青青终于脸色好看了一点，满脸期待的看着对面的人。
其他几个导师已经点评完毕，开始进行选人的环节。
“首先是沈青青，请有意向组队的导师按灯。”
贝萱蓉看了眼对面的沈青青，脸上甜美的笑意淡了淡，垂眼看向手里的名单。
上面清清楚楚标好了分组。
沈青青括号后面写的是盛飏的名字。
贝萱蓉指尖紧了紧。
然而她话音落了半天，也没响起按灯的声音。
贝萱蓉奇怪的转头看过去，就见此时应该按灯的人正敞着长腿靠坐在椅背上，修长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笔，垂眼不知道在看什么。
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
其他几个导师也都转头看过去。
一时都被盛飏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路线整懵了。
“看来我们导师也很难抉择，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思考。”
贝萱蓉赶紧垫了一句，声音也提高了许多，意有所指的又看了一眼最右边的人。
此时盛飏耳麦里已经换成了一道略微尖细的男声——
“盛飏！你到底想干什么？赶紧给我按灯！”
“你来之前不是都答应了吗？你就是这么报恩的？！”
啪嗒一声。
指尖转着的笔一顿，掉落在桌前的纸面上。
盛飏眼神冷了冷。
他直接抬手拔了耳麦扔在桌面，然后冻着一张脸伸手摸了一下口袋。
指尖碰到一点包装纸的棱角。
眉骨微松。
可下一秒又轻轻蹙起，带点遗憾。
只有一根。
不是给他的……
盛飏下意识抬头扫了眼大屏幕。
敏感的镜头迅速从练习生全景拉回。
然后怼脸近拍的大屏上就显示出了一张更加冻的脸。
眉梢微压，唇线抿直。
——噗！！！哥哥刚刚肯定是在找糖！！！铁粉都知道的，哥哥一掏口袋就是不高兴了！要吃棒棒糖才能好！
——亲证！哈哈哈哈，上次机场飞机延误了，哥哥就是叼着棒棒糖才忍着等了一个小时！
——然而他没找到！我要笑死，看看这煞笔节目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弹幕上在哈哈哈，导师席上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戏要怎么唱下去。
“搞什么？沈青青不会没人选吧？”
“怎么可能！灿星亲闺女，你觉得会首轮out？”
“那现在是在等什么？”
“谁知道呢，可能设备坏了吧。”
在场的一百多个练习生都窃窃私语起来。
盛明珠也激动地抓住苏夏的手：“什么情况？我哥不打算选沈青青了吗？天哪！可千万别选！看这回那朵绿莲花还怎么嘚瑟！”
苏夏看向大屏幕。
镜头上的人倏然掀起眼皮看向捕捉练习生画面的分屏。
不知道在看什么。
明明不是对视。
苏夏却背脊一紧，莫名挺直了腰板。
……
最终，尴尬冰冻的一分钟过去，贝萱蓉耳麦里响起经纪人的声音。
她犹豫了一秒，下意识看了眼侧脸冷峻眉目低垂的盛飏，然后勾着唇角利索的按了灯。